皇姑传奇 | 第十六章 官船劫案搁置久 夫人上府问根由

七八

隆五十五年庚戌(一七九○年)的秋天,在江西南昌地区,将近有两个月没有下雨,干旱非常严重。天气较之往年也特别炎热。天干物燥,大地生烟,河道枯水,农田网裂。

裘夫人每天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走出府第大院,焦急地抬头看看天气有没有变化,有没有出现要下雨的迹象。她对眼下这么久没有下雨忧心忡忡,对今年南昌乃至江西又遭受罕见的干旱,非常记挂。她想,凡是受到旱灾的地方,晚稻又肯定是颗粒无收,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裘夫人虽然已是七十五岁高龄的老妇人了,但她耳不聋、眼不花,背不驼,不胖不瘦,身体结实,走路稳健,不知道她实际年龄的人,还以为她顶多只有六十几岁呢。

的确,裘夫人是一个充满着正义感和同情心,时刻为老百姓着想的人。这么些年来,她对民间的疾苦,对老百姓的权益非常关心,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设身处地为老百姓着想,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替老百姓说话,为老百姓作主。凡是老百姓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找到她,或者是只要她知道了,她都会主动地尽力帮老百姓解决困难。因此,当地的老百姓专门给她编了一首顺口溜:“双港有个裘夫人专打民间抱不平好人见她夸不够坏人见她怕三分。八面威风除强暴,十分善良扶弱贫。一身正气镇邪恶龙头拐杖打奸臣。”

话说新建县斗门鄢家村出了一个鄢知府,名叫鄢庆元,在山东临沂府衙当知府。裘夫人虽然从未见过这个鄢知府,但毕竟都是新建县人,所以早就听到丈夫曰修提起过。特别是这个鄢庆元,是与她的大儿子裘麟同一届参加会试,一同考取进士的,她也早就听儿子讲过。只是儿子裘麟考取进士后被留在朝廷任职,而鄢庆元则是被派到山东省的一个什么县当知县。鄢庆元虽然没有任何背景,但他为官清正廉洁,办事公道,且非常谦恭勤勉,百姓对他口碑很好。他先后当了好几个县的知县,后来才被提拔当上了知府的。裘夫人也听说了这个鄢庆元知府最近已告老还乡了,在回老家的途中还遭到了抢劫,不知是真是假,究竟被抢掉了一些什么物品,案子如何处理了?

裘夫人想到这里,就对江西一些地方的社会治安状况深感忧虑。这些年来,她听到、看到和接触到不少的治安问题,其中有些治安问题是与地方官吏存在的不正之风关系极大。有些官吏的心中没有老百姓,只会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耍特权,对待老百姓高高在上,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遇事不作调查研究,处理问题主观臆断,偏听偏信,有意护短、护恶。有的官吏根本不是勤政清廉,而是追求华侈,染上了贪贿敲索的颓靡陋习,生活日益奢靡。正是这股颓靡的官风,严重影响着社会民风,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现了官匪勾结,互相利用。裘夫人打算,下次如果到朝廷去,见到了皇兄,一定将地方上的这些情况好好向皇兄谈谈。

这天上午,裘夫人突然听到佣人报信:斗门鄢家村告老还乡的鄢庆元大人前来探望夫人。

裘夫人马上整理衣冠,来到大院门口相迎。一阵热情的寒喧过后,裘夫人把鄢大人领进接待厅就坐。鄢庆元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裘夫人,但由于对裘夫人早就有些了解,因此,他与裘夫人一见面,就感到份外和蔼可亲。

这鄢庆元原本是一个才学很高、社会交往经验十分丰富的官吏,自然知道应该怎样与初次见面的裘夫人交谈。鄢庆元在闲聊了一些家常之后,便委婉地谈出他此次登门拜访的主题。

鄢庆元说:“裘夫人,我最近遇到一件羞于启齿、又隐瞒不住的事,特意来请教老夫人,真是不好意思。”

裘夫人:“有什么事?请鄢大人但说无妨。”

鄢庆元说:“是为在下退职返乡的路上,遭到一伙歹徒抢劫的事。”

“噢。我听到有人说鄢大人遭劫,不知情况如何,处理结果怎样?”

鄢庆元用手帕擦拭了几下潮湿的眼睛,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七九

庆元自从及第进士以后,一直在山东就职,只因年事已高,就在是年初秋,他向朝廷禀请告老辞职,回到江西新建老家来安度晚年。

鄢庆元知府获准辞官后,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务,办理好移交,告别了幕僚人等,立即启程回老家去。

鄢庆元全家老小乘坐官船,走运河,进长江,经南京、到九江,下鄱阳湖,一帆风顺来到了江西名镇吴城。鄢庆元及其全家人心里都很高兴,因为还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顺利到达斗门鄢家村了。他们在吴城街东路的“山东会馆”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晨,他们一吃过早饭,官船就从吴城出发,沿鄱阳湖进入赣江,直往新建县而来。

由于天气干旱,赣江的水位很低,官船体积大,只能走河中间。好在江里船只不多,官船行驶很快。天气晴朗,太阳白炽,虽然有些炎热,但江面上凉风习习,鄢庆元知府及其全家老小都非常惬意。

官船大概走了两里多远。就在这时,有一只盖了篾蓬的渔船迎着官船驶来,快要接近官船了,还没有让道的意思。鄢庆元家的佣人急得向渔船喊话:“喂!你们没有看见这是官船吗?还不赶快让路!”

可是,对面的渔船毫无反应。不但对官船不予理睬,反而冲着官船划得更快,眼看要与官船相撞了。

不一会儿,渔船就靠拢了官船。只见渔船上“咚咚咚”接二连三跳上来一些蒙面大汉,总共有八个。

霎时,鄢庆元知府及官船上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这些蒙面大汉个个手持木棍,凶神恶煞,一上官船,见男的就打。官船上除了请来驾船的几个船夫是男的以外,只有鄢庆元和佣人两个是男人,鄢杨氏夫人和女儿秀英、儿媳、丫环都是女的,再就是两个小孙子,鄢庆元的儿子在外地做官没有来。鄢庆元和那个佣人都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全家人躲到鄢庆元的后面啼哭。几个驾船的人见到这种场面根本不会“多事”,真要“多事”也不是这伙人的对手。

这伙歹徒打了几棍子佣人,见没有反抗的人,也就停下了没有再打人。他们可能事先作了分工,一半人用棍子逼守着官船上的所有人员,另一半人则开始动手实施抢劫。他们翻箱倒柜,看见金银珠宝和首饰、布匹衣物等值钱的东西,就装进麻袋抬上他们的渔船,看见书籍以及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就丢在一边。很快地,整个官船上被他们翻了个遍。

这伙歹徒见再也找不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正准备离开官船逃走。可是,那个瘦长身材的歹徒像是个为首的头头,他两眼盯着鄢知府年仅十九岁的女儿秀英小姐,便兽性发作。他打着手势叫那些歹徒不要走,仍然守在官船上,他就步步逼近秀英小姐,凶狠地把小姐推倒在官船后舱里的地铺床上,三下两下就扒光了小姐的衣衫。接着,他自己也快速脱掉自己的衣裤,当着鄢知府及官船上那么多人的面,像一只饿狼一样扑到小姐身上……

可怜秀英小姐的母亲鄢杨氏跪在地铺床边上,哭泣着苦苦哀求:“好汉呀,千万请你饶了我的闺女吧!”

然而,这样的哀求,对于毫无人性的歹徒,能有什么用呢?

歹徒们在官船上折腾得自休了,才威风凛凛地扬长而去……

八十

庆元年老体弱,受了官船遭劫这一场惊吓,回到老家就大病了一场。过了半个月以后,鄢庆元的病情才慢慢好起来。

鄢庆元的病好转后,看到全家人都悲痛欲绝,死气沉沉,觉得十分难过。鄢庆元心里想着官船遭劫的事,特别是女儿被歹徒野蛮强暴后,回到家里茶饭不思,精神失常,已成了一个“疯女”,鄢庆元更感到心如刀绞。

他在官场上干了将近一辈子,熟悉大清律法,也知道执法的程序。他决定要到九江府去报案,通过官府,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否则,这些歹徒在鄱阳湖水面上,不知道还要作多少案,还要伤害多少过往的船只和行人。

于是,鄢庆元亲笔写了一份报案的诉状,派佣人坐渡船赶去案件管辖地的九江府,把报案诉状交给了府台。

然而,报案诉状交上去将近有两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鄢庆元好生着急,便又差佣人到九江府去看。

九江府的宋知府回答说:“本官已安排了不少衙役四处调查,但至今还没有查到歹徒的下落,请鄢大人谅解。”

宋知府停了一会,对那个佣人说:“你回去对鄢大人讲,请鄢大人耐心等待,本官会继续派衙役去探查。等探查有了结果,本官一定会通知鄢大人。另外,也请鄢大人配合,多方探寻歹徒的行踪。一旦发现了歹徒,请鄢大人赶快禀报本官,本官一定会把歹徒缉拿归案。”

佣人回到斗门鄢家村后,把九江府宋知府的话转告了鄢庆元。鄢庆元对案件还没有破获感到很失望,但对宋知府的回话还是满意的,至少,宋知府说的话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说得还是合乎情理的。

鄢庆元想:现在离发生抢劫的时间已经快有两个月了,如果再找不到歹徒、破不了案的话,时间太久了,拖得时过境迁,案子更加难查破。宋知府说得对,自己也应该想办法,派几个人到鄱阳湖畔沿途去寻访。

这几个派出去寻访的人都是鄢庆元本家的侄子,以买牛等各种借口和身份,夜以继日到处探听。他们寻访了大概一个多礼拜,终于寻访到一个重要线索:那伙歹徒都是都昌县人,长期住在吴城附近草洲上的一个草棚里,名义上是以捕鱼为生,白天也确实有时在鄱阳湖面捕鱼,不轻易作案,一旦瞅准了机会,就下手抢劫过往的船只。

鄢庆元的侄子摸清了情况后,赶回家报告鄢大人。鄢庆元立即差侄子和佣人赶到九江府禀告宋知府。宋知府得到这一信息,一点也不含糊,当天晚上就安排行动,派出一班得力衙役,由鄢庆元的侄子带路,分乘三艘蓬船赶往吴城,实施抓捕行动。

果然,抓捕行动大获全胜,衙役们将正在一个草棚里推“牌九”赌博的那八个抢劫团伙成员全部抓到了。

但是,这八个抢劫的歹徒早已订立了攻守同盟,九江府的刑官及狱吏分班审讯了三天三夜,八名歹徒死活不承认作了案。

过了一个礼拜以后,宋知府差人来到新建县的斗门鄢家村,向鄢庆元回复案件审理的情况,意思是:审理没有结果,此案不能成立。

鄢庆元听了这样的回信,肺都要气炸了。他不顾自己身体虚弱,立即吩咐本家侄子和佣人等,备好蓬船,亲自赶到九江府,找宋孝伟知府讨说法。

宋知府虽然对鄢庆元比较热情、礼貌,但说到案件情况,却是完全站在歹徒的立场上,为歹徒说话。说这些人都是长期捕鱼为生的地道渔民,不但他们都不承认抢劫,而且看过去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云云。鄢大人极力争辩,一再陈述那天遭到抢劫的事实经过,可是宋知府听得不耐烦,说什么:有关的情况你的材料上已经写了,不需再讲,反正他们不承认,本官也没有办法。鄢大人说,我可以当面与这些歹徒对证。宋知府说,人已经放了。鄢大人说,案件没有查清,怎么就能够放人呢?宋知府听了这话可不高兴了,他没好气地说:你鄢大人也是当过知府来的,既然没有证据是这些人作的案子,府衙怎么能关押他们不放?再说,就是没有放人,你的材料上说他们是蒙着面的,既然是蒙面人作的案,就是真的抢劫犯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说完,宋知府拂袖而入后堂去了……

八一

庆元露出一脸的忧伤,尾尾向裘夫人诉说着自己所遭受的不幸。他压低了些嗓音,继续陈述:

鄢庆元无奈地从九江府回到家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在想,为什么那个宋知府会是这种态度呢?自己也当了知府多年,也审办过不少案件,可从来不敢这样办案的呀!他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奥秘。

鄢庆元决心要解开这个谜。于是,鄢庆元又派出他的两个亲侄子,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两个侄子便出门探询去了……

过了十来天,两个侄子返回家来,向叔叔禀报所探询到的情况:

原来,那八个抢劫歹徒中的为首者,不仅事先与其同伙订立了攻守同盟的计划,而且重金贿赂了他在九江府衙当“师爷”的表叔,与这个当“师爷”的表叔周密商量好了对策。所以,八个歹徒被抓获以后,都按照攻守同盟计划死不承认。这个“师爷”又在府衙左右周旋,拉拢腐蚀狱刑官,并设法贿赂了宋知府,使得宋知府相信了狱刑官伪造的假证据材料,由“师爷”担保,把八个歹徒全部作了“无罪释放”。

鄢庆元获得了这些情况,他起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和分析,终于相信了侄子历尽艰难探查到的情况,因为这些情况是从那些歹徒们的亲属嘴里说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鄢庆元的侄子假装成贩鱼的生意人,有意接近一个歹徒的父亲。在取得这个歹徒父亲的信任后,鄢庆元侄子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很随便地问起他的儿子坐了几天监牢的事。该父亲比较老实,也对这个鱼贩子无心介意,像是很有本事、很骄傲地说:“我儿子的伙伴中,有人跟府衙的师爷是亲戚,花了一笔数目很大的钱,上下打点,串通好了,又买通了知府。这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老弟想想,还会有问题吗?”

鄢庆元气得两天没有吃饭,他切身感到九江府太黑暗了,黑暗得简直叫他没法容忍下去!于是,鄢庆元奋笔疾书,一口气写就了一份诉状,立即托人送交江西省府衙沈抚台。

谁知,九江府的宋知府与沈抚台原是远房的亲戚,又同在官场,来往密切,关系特好。可想,诉状写得再好,理由写得再足,又有什么作用呢?还不是废纸一摞,压在沈抚台的抽屉底下!

鄢庆元当然不知道究竟沈抚台是什么原因推诿拖压,他在家里等呀等,诉状交上省府以后,一直等不到下落。在忍无可忍之下,有人提醒鄢庆元,鄢庆元才慕名来请求裘夫人帮助……

裘夫人静静地听了鄢庆元的滔滔叙述,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波澜起伏,一股义愤之火油然而在胸中升腾。

裘夫人想到,这个官船抢劫案件非同小可。如果对这样的案件还不重视,还不能审查清楚,任由那伙歹徒逍遥法外,天底下真没有公理可言!

裘夫人想到,自己要把这个案件真正翻过来,也同样是非同小可。这必然要牵涉到九江府的宋知府,甚至还有可能牵涉到省府的沈抚台。

裘夫人想到,鄢大人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又刚刚退休回乡。既然人家鄢大人屈尊第一次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怀着希望而来。鄢大人遭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自己理所当然要主持公道,匡扶正义,铲除邪恶。自己虽然老迈无力,多次讲过不再管“闲事”的,但这次还是要再管一回!

当即,裘夫人与鄢庆元商量着控告的办法……

八二

天上午,裘夫人和鄢庆元大人分别乘轿来到江西省府衙。府衙门口有禁卫把守,禁卫们不认识裘夫人,更不认识鄢庆元,自然不让他们进去。裘夫人把龙头拐杖往地上戮得“督督”响,没好气地说:“快去禀报你们沈抚台,就说我老太婆有事要见他!”

禁卫见这个老太婆气度不凡,且口气不小,估计一定有什么来头,也就不敢怠慢。于是,其中的一人赶快进去向沈抚台禀报。

沈抚台只有四十几岁,到江西来担任巡抚还不到半年,他只是听说江西新建县有个裘夫人,但并不认识裘夫人。所以,他听到禁卫向他禀报,外面有一个老太婆和一个老头要找沈抚台,他还不以为然,根本不知道是裘夫人来找他。禁卫见沈抚台仍在忙着手里的事,没有说见还是不见,便又问了沈抚台一句,沈抚台想也没想就厌烦地说:“你没看到本官正在忙着吗?不见!”

裘夫人见禀报的禁卫回来了,却不见沈抚台出来。裘夫人没有再问是什么原因,就往府衙里面闯。禁卫们连忙阻拦,刚才那个进去禀报的禁卫边拦边说:“沈抚台哪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得到的?沈抚台这会儿正忙着,没有空见你们!”

裘夫人火了,用手中的龙头拐杖对着阻拦她的禁卫横扫,禁卫们有的被打着,气得嗷嗷叫。但又见打他们的是一个老太婆,也没敢还手,怕惹出大祸,于是就出现了吵吵嚷嚷的场面。

由于吵嚷的声音很大,使府衙内外都听得到。吵声惊动了沈抚台,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伸出头从窗口往外来看。沈抚台一眼看见了裘夫人手中那根闪烁着金光的龙头拐杖,猛然想起了裘夫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赶快动身下楼来,“噌噌噌”走到裘夫人跟前,双膝跪下,说:“卑职该死,卑职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夫人驾到,还望裘老夫人恕罪!”

裘夫人气得嘴唇有些哆嗦,手也有些发抖,但老人家很快克制住情绪没有发火。随着沈抚台的一声“请!”裘夫人便招呼鄢庆元,一同跟着沈抚台后面走进府衙。

裘夫人和鄢庆元一走进衙门,沈抚台便陪着笑脸请裘夫人坐,又忙着亲自动手泡茶。裘夫人并没有坐下,她拿出鄢庆元重新抄写的原先那份送交给沈抚台的诉状,往沈抚台的公案上一放,说:“还是先请抚台大人看看这个!”

沈抚台拿起裘夫人放在案桌上的材料一看,见是他在一个月前接到过的控告九江府宋知府徇私枉法的那份诉状,心中一惊,忙问:“裘夫人是为此事找卑职而来?”

裘夫人指着站在她身边的鄢庆元说:“抚台大人先别紧张,这位就是写这份诉状的鄢庆元鄢大人。他说他在一个月前就给沈抚台送来了这份诉状。老身先要看看,现在鄢大人给老身的这份诉状,与原先交给沈抚台的那份诉状对照一下是不是完全相同,也好看出鄢大人是不是在老身面前讲了假话。”

沈抚台慌了,因为那份材料后来被他当作废纸清理,被役吏烧掉了。他不敢实话告诉裘夫人,故意东寻西找,结果自然是找不到。

裘夫人也不说话,她的目的也并不是要看那份诉状,而是猜想沈抚台有没有把那份诉状当一回事?现在看来,果然被裘夫人猜想到了。

裘夫人见沈抚台把所有放文件、材料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鄢知府的那份诉状,沈抚台的额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子,显出很监介的样子,便开始正色道:“沈抚台,你把反映那么严重问题的诉状都丢掉了,可见,你的责任心在哪里?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停了一会,裘夫人又问沈抚台:“沈大人,你知道六年前坐在你这把交椅上的人是谁吗?”

沈抚台回答说:“知道,是郝硕。”

“你知道郝抚台是怎么垮台的吗?”

“……”

裘夫人见沈抚台不说,便替他说了:“郝抚台是由于贪婪而枉法。六年前,他在湖北巡抚的任上因贪污受贿而被朝廷逮捕问罪,后来被皇上赐为‘自裁’的。”

沈抚台畏缩着沉默不语。

裘夫人改用和缓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身真不希望看到江西出现第二个郝抚台。”

裘夫人见沈抚台已经脸红耳赤了,想想教训他也差不多了,便言归正传问沈抚台:“敢问沈抚台怎样对待鄢庆元大人的这份诉状?”

沈抚台说:“请老夫人放心,卑职一定亲自查办,并把结果禀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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