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父爱——此生最靓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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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最靓的风景
天津 杨凤英
曾有人说，父爱如白酒，辛辣而热烈，让人醉在其中；父爱如咖啡，苦涩而醇香，让人为之振奋；父爱像篝火，明亮而温暖，让人为之激荡……而我却要说，父爱，就是我此生最靓的风景。
父亲离开我将近五十年了，在我幼小的时候，父亲便狠心地扔下奶奶、妈妈、八岁的哥哥、和两岁的我撒手人寰。因此，我从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走过了天真，走过了烂漫；又从一个纯真的少女，走过了羞涩，走过了懵懂；再从一个妙龄的青年，走过了成熟，走过了浪漫。但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长河里，对父亲这个词语，是如此的陌生，对父亲的印象，是如此的支离破粹。小时候，看着小伙伴们快乐的叫着爸爸，亲昵的拉着爸爸的手走在街上，一种无以名状的恨，早早扎根在我幼小的心灵沃土里。我常常手托下巴凝眸沉思：我的爸爸，为什么生我，而不能养我，为什么他就可以抛下我们可怜的母子三人撒手而去，为什么他就可以不付责任的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时间的藤，整整缠绕了我二十四个春秋，当我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时候，对于父亲的怨恨，由强烈变得平淡。岁月的霜，整整打磨了我三十个冬夏，当母亲离开这个世界，我瞬间有了塌天感觉的时候，而对于父亲的思念，让我由平淡化为强烈。
父亲在我心中的印象既模糊又清晰。模糊是因为他早早地离开了我，清晰是因为我记事较早。母亲说，父亲能写一笔好字，打得一手好算盘，有文化，人长得既帅气又潇洒，用现在的形容词就是风流倜傥。他是北京一家供销公司的会计股股长。四十年代，父亲就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西装，领带打得既洒脱，又漂亮。至今他的几条领带仍然在我的箱底里珍藏。父亲的公司里有很多知识女性，在那个年代里穿着打扮肯定是非常时尚的，而母亲就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农村妇女，父母之间的文化差异、层次差异可想而知，这也可能是造成父母感情平淡的原因吧。因此，善良的母亲在和父亲结婚十八年之后才生下了哥哥，又过了六年才生下了我。在母亲的眼里，在父亲离开我们的几十年当中，我和哥哥便成了母亲、祖母、以至于村里人眼里的一对眼珠儿似的宝贝，他们也便把特殊的呵护给予了我们。岁月无痕，母亲经常讲起，父亲和她聚少离多，尽管没有感情破裂，是因为母亲心地善良，孝顺出名。但在我心里，这种对于父亲的怨恨，却深深地植根在我幼小的心灵土壤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父亲的印象逐渐地好转。在我模糊的记忆里，父亲在老家养病期间，曾不止一次地把我揽在他温暖地怀里，身体靠在高高的被子上，用大手拿着我的小手，轻轻地打着拍子，一句一句地轻声教我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当时的那种幸福，在我稚嫩的心灵里留下了无比美好的印象。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了，一次我下班回到母亲家里，掀开门帘走进屋子，一幕动人心魄的场景让我触目惊心。那就是我的爱人，同样拿着我女儿的小手，靠在被子上教我的女儿学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同一首歌，同一个动作，同一幕场景，让蓦然进屋的我目瞪口呆，对爱人和孩子莫名其妙的大声呵斥，吓得女儿哇哇大哭，同时哇哇大哭的还有我自己。不同的父亲，同样的父爱，此时此刻，才让我深深地体会到：父爱更是一缕阳光，让你的心灵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到温暖如春。
模糊的记忆里也有清晰的场景。那就是父亲的病情慢慢地加重，只能住到北京人民医院医治，因为那是叔叔所在的医院，母亲自然也去陪护父亲，将近一年了，我和父母没能见面。父亲来信说，他十分想念我，要姑父送我到北京去，我似乎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姑父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别山做汽车，一路上我都在哇哇地大哭，吵着要妈妈，要爸爸，姑父两眼含泪轻声哄着我……汽车上一位阿姨看着我哭的可怜，送给我一块水果糖，糖果的诱惑没能止住我的哭声一位解放局叔叔又给我买了一根冰棍儿，小心翼翼地安慰我，后来的印象再不记得了……多少年之后，姑父告诉我，等我们到了北京，父亲见到了我，他依旧用那温暖的手，把我搂在他的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我大哭可能是好久没有见到爸妈了；父亲大哭，肯定是感觉自己的时日不多，看到自己可怜的小女儿，再也不能得到父爱，他与女儿生离死别的痛楚，现在可想而知……
父亲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季里走了，离开了母亲，离开了他的一双儿女，也带走了我仅有的一点短暂而美好的父爱。送殡那天，村里来了很多人，更有父亲机关里的同事，父亲同样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清瘦清瘦的，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椁里，哥哥抱着我让我最后再看父亲一眼，我伸出小手，使劲儿地抓住父亲的棺木，撕心裂肺的哭声撕扯每个在场人的心，满院的哭声撕裂了长空……从那一刻起，一对没爹的幼子便成了一叶孤舟，连同他们的母亲支撑着这个家，在风雨中飘摇！记得父亲下葬后第三天，母亲、我和哥哥扑倒在父亲的坟头上，拼命地用手抓开土，声嘶力竭的哭喊，几十年之后在我耳边一直没能抹去，凄厉的哭喊声在我心底里成为永久的定格。
失去了父爱，尽管有着很多人的呵护，但每每看见别人家的孩子，赖在父亲的怀里撒娇，一种无端的羡慕，一种无形的怨恨，时常悄悄地爬上我的心头……
对于父爱的疏远，伴随着对爸爸这个词语的陌生，让我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出落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妙龄少女，当认识人都夸我长得俊俏，更像父亲的时候，我的心底也曾有过一丝慰藉，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对父亲怨恨的情结依然没有解开。直到二十四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女儿。一天母亲告诉我，当年父亲得知自己的病魔再难赶走，父女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的时候，他拖着孱弱的病体，去北京百货大楼亲手为我扯了一块很大很大的纯棉花布，嘱咐母亲一定为我多做几件棉袄，他想让女儿时刻体味到父爱的温暖。等长大后再让母亲告诉我，父亲是多么的珍爱自己的女儿，多么珍爱我们的这个幸福的家。母亲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我扑倒在母亲的怀里任思念的泪水长流。此时此刻，我蓦然体会到：父爱如溪流，是如此的绵远而悠长；父爱更如大海，是如此的宽广与伟大。
有人说，小荷初露，涓涓清泉，是一道风景；有人说，皓月当空，夜色旖旎，是一道风景；也有人说，春风化雨，丝丝绿涛，也是一道风景，而我却想高声告诉世人：父爱——就是我此生最靓的风景……
杨凤英，天津市蓟州区作家协会会员，多篇散文发表于市、区级刊物并获奖。散文《青甸洼里稻香浓》获得天津市蓟州区第五届《山魂杯》散文大赛一等奖；《四十里山水入画廊》获得第五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国家一等奖；同时获得【银河悦读中文网】“好山好水好地方”散文大赛金星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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