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超4亿美元融资背后：周源宿华彼此吸引 一顿盒饭定合作

雷帝网 雷建平 8月13日报道

知乎昨日宣布完成F轮4.34亿美元融资，本轮融资由快手领投、百度跟投，腾讯和今日资本原有投资方继续跟投。

这是知乎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轮融资，也是近两年来中文互联网文化和娱乐领域金额最大的融资之一。快手和百度也首次成为知乎的战略投资方。

知乎融资历程（数据来自企查查）

知乎和快手，一个是中国最大中文社区问答平台，一个是日活超过2亿的国民级短视频平台；一个是以文字为主的社区，一个是短视频为主的社区。二者同框，风格似乎迥然不同，是什么促使他们走到一起？

据披露，快手创始人宿华“倾心”知乎已久，之前几轮就想参与，但由于价格等因素双方一致未能谈拢。此次交易以宿华在内的快手高层推动意愿强烈，最终促成这次投资。

知乎创始人周源在知乎上透露，去年和宿华参加会议。席间，发现宿华用小号刷知乎，而周源用小号刷快手，频次都还不低，两人相视一笑。

周源说，“两个月前中午吃盒饭，差不多一小时，我们把合作定了下来。”

为何知乎与快手相互吸引

知乎创始人兼CEO周源曾言，找投资不是找钱，而是找队友。融资对知乎来说，更像是一个找寻合作伙伴的过程。自2019年以来，知乎的用户和内容规模依旧保持着快速增长。尽管商业化道路并不是一路顺畅，但知乎并没有那么缺钱，对周源来讲，拿谁的钱才是关键。

去年8月份，知乎完成了E轮融资之际，周源在内部信中就说到，融资之后，知乎将加速全民知识内容平台的建设，构建AI驱动的新型社区。

其中，“AI”成了知乎E轮融资的关键词和最大驱动力。AI是为了让知乎从一个“人治”的社区，转型成为一个智能社区。

而快手的优势，刚好与知乎的战略布局不谋而言。快手能带给知乎的，除了资金以外，还有更重要的战略价值。

首先是AI技术。作为拥有海量短视频的平台，快手的算法推荐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在A站的案例上，快手的AI技术已小试牛刀。就在7月，A站刚刚发布新版，不仅其界面UI改了，底层也都接入快手的技术和AI推荐算法。经过快手团队的改造，A站整个技术架构脱胎换骨，发展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对知乎而言，传统上，其社区依赖每个提问者自身社交图谱进行问答邀请，如果能借力快手AI，其内容生产、内容质量、社区氛围、信息推荐等必然能实现智能化的飞跃。其次是用户圈层的扩大。截至2019年1月，知乎用户规模超过2.2亿，回答超过1.3亿条。

随着用户规模的扩大，知乎用户结构也发生很大变化，大量二三线城市的用户在知乎进行讨论、分享和交流。知乎已看到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趋势和方向，但如何更高效地扩展，知乎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路子。

快手作为普惠的短视频社区，用户触角几乎能到达中国每一个角落。有了快手这个强有力的队友，知乎在二三线城市用户拓展将如虎添翼。

除了以上两点，知乎一直在尝试布局短视频，短视频这种新媒介形态不仅可以丰富它的内容形态，也能进一步降低内容创作和消费的门槛。而快手上每天有超过1500万条短视频上传，其中不乏一些优质视频内容。

快手上原生的手工耿、戴博士实验室等用户，在知乎上已经受到了很好的关注。快手的内容，对知乎短视频是一个绝好的补位。

对快手来说，如果说全资收购A站，是为入局二次元；投资知乎，也能丰富其内容生态。

7月23日，快手第一次“高调”地召开了针对创作者的光合大会。在大会上，快手宣布启动光合计划，开放百亿元流量扶持10万内容创作者，计划今年新增3000个百万粉达人，覆盖20+个垂类。以UGC内容为主的快手，在达到2亿日活以后，开始了其丰富和升级其内容生态的进程。

都是以内容为核心的社区，知乎和快手在内容和圈层上具有极强的互补性。知乎在互联网、天文、医学、生物、法学、经济学等各个垂类的运营已较为成熟，并形成了一定的护城河。两者在垂类运营商有非常大的合作空间。而知乎在知识圈层渗透多年，投资知乎，将有助于快手加大在高知圈层渗透。

在知识付费领域，快手平台内除了有趣内容，也有不少“有用”内容，且有人愿意付费。“快手课堂”2018年6月上线,到7月份付费用户累计就突破1万人。知乎的优质知识、科普类内容，丰富快手在知识领域的内容生态。

能让两家公司走到一起，并走得远的是初心和价值观。这两家企业虽然深耕的领域各不相同，却在价值观和风格上也有不少契合之处。

作为此次交易FA的华兴资本投资银行事业群负责人、董事总经理王力行就说，周源和宿华都是具有理想主义气质的社区搭建者。某种程度上，周源在做的是知识平权，宿华追求的是表达普惠。

知乎和快手，在商业化上保持了同样的克制。在唯快不破的互联网世界里，知乎在2017年才宣布进入全面商业化阶段。在商业化进程中，知乎似乎也显得“畏首畏尾”。

而成立8年的快手，面对平台涌现的自发的用户商业需求，快手没有贸然而上，而是克制的一边观察一边调试，直到时机成熟。直到去年底，快手才正式启动商业化。当时，快手信息流广告公测已经过去了2年。

知乎最迫切需要的三点，技术、更普惠的用户、短视频内容，快手竟然都能够不谋而合，如果从队友的角度看，快手堪称是完美的队友。

两家同样保持了“克制”的互联网公司能走到一起，就完全不意外了。

出人意料的百度投知乎

知乎这轮F轮4.34亿美元融资中，最出乎意料的股东是百度。要知道在2016年魏则西事件中，知乎是发源地，百度处境一度非常的难堪。而此次百度投资知乎也意味着两者握手言和。

对于这一现象，周源是这样解释的：

纵观过去8年国内科技互联网发展：移动化和媒介升级发生了相当显著的变化；用户的需求从简单娱乐，变为通过互联网解决生活和工作中的实际问题；竞争也从流量转向了质量+流量。知乎数年来变迁也反映了互联网大环境的进化。新陈代谢是科技互联网发展的第一法则，竞争是其中的催化变量。

当下看竞争，如果找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词，我想应该就是开放。在今天，国内大媒体领域的竞争异常激烈，混乱并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个赛道中，直播/短视频、资讯/信息流、社区/搜索等概念已经难以清晰的界定彼此的边界。单纯依赖 DAU 增长和产品矩阵扩列，并不能保证输赢。

要在竞争中建立新秩序，需要保持开放，彼此赋能。赋能就要像太阳一样向周围辐射能量。反过来，如果业务像黑洞，对合作伙伴的资源攫取是单向的，即使规模很大，也很难获得其他人长期的支持。

知乎和快手、百度，虽然产品形态和用户场景很不一样，但同在一个大领域，用户也有相似地方，大家面临的信息孤岛问题，以及用户获得高质量内容的成本越来越高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通过与快手和百度的资本合作，有助于让有价值的信息高效的连接到更多人，让知友们的知识、经验和见解获得更广泛的影响力。

周源说，知乎将与快手和百度进行紧密的多边合作，共同致力于优质内容的发现、传播和形态升级，不断加强社区建设。周源也强调，知乎团队初心不改，会继续独立发展，坚定的向着自己的北极星前进。

知乎官方的解释是，知乎一直与非常多的投资方和投资机构保持着联系。对于知乎来说，找投资不是找钱，而是找队友，找合作伙伴，更在意的是找到合适的一起往前走的队友。其实这一轮有很多的投资机构都有加入的意向，不仅有老股东，也有新的资本方。

“我们认为投资者和创业者之间并不仅仅是金钱关系，也是一个找伙伴的过程。快手和知乎都拥有真实、平等的价值观，都致力于为用户创造优质的内容体验，都重视平台的长期发展。商业化态度上同样一致：只有在不伤害用户体验的前提下，才能稳步提升商业化水平。”

在双方看来，百度和知乎在内容、信息提供方面的共同之处，都是满足人们向上的需求、激发人们的好奇心和探索的愿望，提供高价值的决策参考、帮助人们成长。通过这次合作，两家公司都希望让信息更自由地分享与流动，打破信息壁垒。让互联网内容、信息的生产也输出更加有序、健康和高效。

“未来知乎将与快手、百度展开紧密合作，共同致力于优质内容的发现、传播和形态升级，持续加强社区生态建设。知乎与快手将开展一系列深度合作，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战略协助。与百度以智能小程序作为新一代的内容连接器，为全网用户提供最优质的内容体验。”

实际上，知乎与百度也将展开业务上的合作，知乎全站上亿条问答内容将以智能小程序的形式接入百度App，并在百度搜索、信息流上通过AI技术个性化分发给兴趣不同的用户。

近年来，百度在移动战略推动十分坚决。截止目前，百度App的日活用户规模已达2亿；移动搜索份额超过80%；信息流日活过亿；百度智能小程序平台已入驻小程序数量达到了15万，月活跃用户数量达到2.7亿 ，百家号内容创作者超过200万。

百度投资知乎，背后是基于自身内容生态的考虑。百度一方面自建了由百家号、百度知道、百度经验、百度百科等产品组成的内容护城河，同时通过战略合作和战略投资的方式引入各个垂类的优质内容。

内容行业观察者庄明浩说，过去2,3年，百度一直对内容平台有兴趣，投知乎之前，百度已经投了快手，凯叔讲故事、网易云音乐、百度视频、蝴蝶互动、人人视频、蜻蜓FM，如果算上爱奇艺就更多了。

“不仅仅是为百度信息流服务，也是为变现，同时也在考虑百度小程序的生态（最近投有赞）。”庄明浩说，这次交易大概率的一个事情是，百度会提高知乎问答在百度搜索中的权重，最终是双方共赢。

快则生，慢则死

到今天，知乎已成立了8年多时间，早期的知乎团队在非常简陋又充满战斗激情的办公室，墙上还挂着一面海盗旗。

早期知乎办公室墙上挂着一面海盗旗

大家都以海盗自居，周源是海盗船的船长。当时办公室的几台电脑，还有些故事，是来自对面办公室一个创业失败的团队。

一年下来，用户在知乎花了200万个小时，一共产生了20万个提问和60万个回答。但知乎在经过接近两年的邀请制发展后，速度有点慢下了，就像是一个人口基数停止增长的城市，开始渐渐缺乏足够的多样性。

于是，周源在内的知乎创始团队决定，应该全面开放，这也是知乎发展的第二个阶段——2013年到2015年。

这段期间，随着知乎的社区开放举措，知乎开始吸引各行业的专业人士，形成了中型知识社区。知乎“小宇宙”的爆发进一步裂变，用户也延展至互联网周边领域，更多专业人士出现了，从字体设计到气味营销，从品酒师到珠宝设计师，从机长、飞机维修到高铁设计，从富士康iPhone生产线上的工人到海底捞服务员。优质内容被生产出来并分享到站外。

第三个阶段是，2016年到2017年，知乎进一步对外延展，面向广泛的知识消费者和合作伙伴，去搭建一个大型的知识社交平台。比如向未注册用户开放浏览功能。在这个阶段知乎形成了覆盖各领域专业知识的大型平台。机构号也是在这个阶段上线并发展起来的。

第四个阶段是2018年到现在，面对亿级的用户量，知乎为了让每个用户持有的信息都能高效地被发掘，每个用户的内容需求都能被快速地被发现并满足，内容的价值能在生产和流通中得到充分释放，从而构建一个由 AI 驱动的「智能社区」，涵盖包括所有知识、经验的高价值内容，帮助每个人都能高效获得可信赖的解答。

这个阶段，知乎的商业化战略也有可以长足发展。一方面，释放知乎的商业广告价值，另一方面通过会员业务的拓展，抢占知识付费赛道。

如今，知乎的使命是让每个人高效获得可信赖的解答，围绕这个使命，知乎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产品机制、社区讨论氛围和创作环境，并且通过不断拓展内容消费场景，实现知乎的用户、内容和商业价值。

很难给知乎划定一个单一的赛道，知乎的发力点是更像是围绕一个圆心，不断地拓展和延伸。

在消费升级的大背景下，人们的消费习惯和消费需求正在向品质化、多样化、定制化发展，知乎称之为高价值内容付费市场，这个市场处于早期阶段。用户愿意为专业、高价值内容付费的核心，并不在于知识的价值或是传统稀缺性，而在于用户付费获取的服务是否能够解决它工作、生活的便利性和效率问题。

知乎很早也开始高价值内容付费市场开拓，现在推出完善的会员服务体系，将其打造成用户获取可信赖解答的重要方式，及知乎内容消费的第二场景。在知乎商业化的战略布局中，会员业务与商业广告已经成为商业化双引擎。

《长安十二时辰》剧照

当前，知乎已成为国内深度知识的聚集区，《长安十二时辰》原著的最初构想就来自于知乎上的一个脑洞问题。知乎还任命了前蜜芽合伙人、CFO孙伟为公司新任首席财务官(CFO)，可能筹备未来的上市。

当然，知乎在快速发展过程中也面临一些成长的烦恼，比如，早期的用户会觉得用户规模扩大后，原有的文化被稀释；再比如知乎大V和平台也时不时的会有冲突产生。这也是壮大后的知乎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过，在国内外经济面临下行压力、金融形势较为严峻的背景下，知乎这轮4.5亿美元的融资就显得难能可贵。周源说，融资背后体现了知乎对北极星的坚守，映射出对行业形势的思考。

周源也提出了新要求：每一位海盗都应该以更开放甚至饥渴的心态看待外部世界，倾听、学习、接纳、包容，只要能创造更大用户价值，就应该放下虚无的ego，充分顺势借力，创造共赢合作，拓展生态边界。

周源也知道当前的知乎也面临巨大压力，周源说，知乎所处的环境和阶段，及所肩负的期许，丝毫不容许任何懈怠。承诺结果、保持高效、敢打硬仗应该成为我们的工作准则。快则生，慢则死，说到必须做到。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今天，知乎站在新的历史起点。我们将驶向深海，拥抱更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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