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透的郑庄公(五)
战无不胜(下)
4、灭许国
这一仗打得宋国落花流水,两座城被占、几千人马被歼不说,还差点损失了一员大将,直接经济损失更是无从估算。从此宋殇公一直到死都不敢再打仗了。
此战威镇华夏,还给鲁国送了两座城,自己又占了戴国,真可谓名利双收。自当上郑国国君以来,庄公第一次感到了志得意满。
庆功会上,大家纷纷向庄公敬酒。美酒飘香,颂词如潮,庄公很快醉意朦胧,飘飘然起来。他喜欢看各位将军崇拜他的眼神,他喜欢听各位文臣赞颂他的声音。
但庄公很快感觉到,似乎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而且还不来敬酒。这个人是谁?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定睛一看,那不是不久前刚被自己提拔起来的颖考叔么?按理,把他从一个边远小城的护城官直接提到了郑国的将军,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才对,可为什么他一言不发?
庄公忍不住问颖考叔: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颖考叔终于说话了:主公,我觉得现在并不到高兴的时候!
庄公酒醒了大半:为何?
颖考叔:不知主公有没有想过,这次联军讨伐宋国,我们邀请的国家可不止齐鲁,还有卫国蔡国和许国,卫国蔡国与宋国一路货色,他们不来也就罢了,可许国明明就在我们眼前,连这弹丸小国也竟敢不来。虽然主公是奉王命讨伐,但臣觉得这不是打天子的脸,而是打您的脸!说明什么,说明主公您虽然文治武功了得,但还有欠缺的地方啊!
庄公伸手挽住考叔,对大家说:看看,不枉我提拔一场,考叔果然有见识!他说得对!但是我要稍微纠正一下:这小小许国不是藐视我们郑国,而是藐视周天子,藐视整个华夏中国!各位说说看,该怎么对付它?
大家纷纷喊道:灭了许国!灭了许国!
庄公微笑:大家的心情寡人理解,可如果我们攻打许国,这不是给人留下以大欺小的口实?还是老办法,以王命公讨之!
第二天,修书分送齐鲁,写明许国不奉天子令讨伐宋国一事,请齐侯鲁侯派兵会齐,共讨许国。
自己则在校场点兵,以武功选定颖考叔担任先锋,暇叔盈子都为副。一边操练部队,一边等待齐鲁军队到来。
这次伐宋,郑庄公威名大振,齐僖公、鲁隐公接郑庄公函,二话不说,亲自带兵前来与郑庄公会齐。
于是,三国联军张挂着讨许檄文,以蝥弧大旗开道,一路浩浩荡荡向许国杀将过去。
哪曾想,许国虽小,许君却是个有道之君。全国军民听说三国来犯,个个斗志昂扬,同仇敌恺,把城池守得固若金汤。三国联军一时难以攻下,还损失了大将颖考叔,庄公悲痛万分。
不过许国终究是国小力弱,面对三国联军持续强大的攻势,城门终于被攻破。联军战士潮水般涌入许国。许君见势不妙,顺手剥了件死人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平民百姓,趁乱出城,投奔卫国去了。
许国被灭,接下来就要考虑许国的后事。当然,最主要的是,这许国连国君都没了,已经不是一个国家了,可土地人口还在啊,该由谁来管呢?换句话,这土地人口该划给谁呢?
三国中齐国最强,那就由齐僖公表态。
齐僖公想:许国就在郑国边上,于情于理这许国都该送给郑国。况且这许国离我们太远,要了也没用啊。且慢!上次攻宋,郑庄公将宋国两城分送齐鲁,我们不要,鲁国却全部笑纳,看来这鲁国是有点贪啊。不如送给鲁国,倒要看看隐公这家伙是不是真贪。
于是齐僖公说道:寡人建议将许国划给鲁国,你二位看如何?一面笑嘻嘻地瞅着鲁隐公。
鲁隐公心说:你瞅啥?你明明知道这场仗主要是郑国打的,你将许国送给我?这不坑我么?再说了,鲁许之间隔好多国家,你让我怎么管?
于是鲁隐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倒有点出乎僖公的意料。只有庄公知道,其实鲁隐公算个君子,并不贪财。上次送给鲁国两座城市隐公并不知情,是他们的一位公子独吞了。
齐僖公顺坡下驴:既然鲁国坚持不要,依寡人看来,许国就给郑国吧。一来这次讨伐郑国出力最大,二来许国最靠近郑国,郑国也便于管理。
眼看齐鲁两家都推辞不要,自己要的话人家会怎么说?这下轮到郑庄公推辞了:不不不,这次攻许虽然我们三国为主,却是以王命讨伐,乃国家公事,寤生岂敢假公济私?再说,许君虽然出逃,焉知他没有后人?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许国大夫领着一个小孩子来求见三君。
原来这小孩子就是许君的公子。破城期间,城中混乱,自顾不暇,以致只有许君混出城去,而公子和大夫被联军捉住。故乞见三国元首,不求复国,只求放条生路。
看着面前这小公子哀哀啼哭,三位君主都于心不忍,齐僖公与鲁隐公都掉下了眼泪。
庄公说:“许国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可说是天降大祸,虽然是借我们的手,但其实这并非寡人本意。我寤生自己也有个弟弟,家门不幸,让他长期漂泊天涯。现在眼看贵公子沦落到这个地步,寤生能忍心吗?寡人看这样吧,贵大夫继续辅助小公子住在许国,以君礼待之。寡人呢,派个人来辅佐你们。如此可以稍微减轻寡人的一点遗憾,贵公子看如何?”
一番话说得许国公子和大夫感动不已,也使齐鲁两君不住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样,许国虽然没有灭亡,但从此就一直置于郑国的监管之下,成了郑国的一个特区。庄公去世后,忽突两位公子争斗不已,才使许国趁机完全复国。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