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抢购石黑一雄的新书,是我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一次
今天零点,石黑一雄的新作《克拉拉与太阳》全球同步发售。
这是在201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日裔英籍作家石黑一雄的首部长篇小说。满打满算过去三年半。
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这个速度可谓是相当之快。
1989年,石黑一雄 布克奖现场
不仅仅是快,而且稀有,要知道几乎没有诺奖作家能在如此快的速度下出版新的长篇作品。
不考究的说,这算得上是一个文学诺奖的小突破。
两相结合,使得石黑一雄这本《克拉拉与太阳》获得了空前的关注。
我在零点参与了上海译文出版社官方的限量套装售卖,三分钟就被抢下架了。
它的全球同步出版——非常罕见,此前也只有《乔布斯传》、《哈利波特》这样量级的流行书籍有过先例。
但与这两本的通俗性不同,《克拉拉与太阳》归根究底属于严肃文学,它的受众具有相当大的局限性。更别提今天纸质书在全球范围内的衰落。
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全球同步贩售,实属前无古人,让受众不多的严肃文学经历了一场难得的狂欢。
英文版《克拉拉与太阳》,“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
这也归功于“诺奖效应”,书商们才敢在这个图书不景气的时代,冒这个险。
01
为何石黑一雄如此热门?
不可否认的是,拿到诺奖之后,年纪不大、还能写的石黑一雄就成为了全球最热门的作家之一。
2020年6月公布《克拉拉与太阳》的出版计划后,甚至有黑客黑进了版权代理人的邮箱,向各国出版社索要书稿——是为了牟利还只是想一睹为快,真不好说。
石黑一雄《克拉拉与太阳》
热门的原因不止于获奖,石黑一雄还是较为少见的“亲民型”诺奖作家。
出生于日本,5岁移民去英国,他的写作风格非常国际化。他试图让自己写的书看不出国别差异,致力于 “让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读者产生相似的感受和共鸣”。
自称“International writing”。
这让他的作品比很多第三世界国家的诺奖作家更好读,对不同国家的读者来说没有太大的文化隔阂。
村上春树就很喜欢他的书,“它们是了不起的小说,但也因为我们在他的小说中发现了一种特别坦诚和温柔的品质,既亲切又自然。”
这与瑞典学院给出的获奖理由类似:“石黑一雄的小说,以其巨大的情感力量,发掘了隐藏在我们与世界联系的幻觉之下的深渊。”
他的隐喻既深又浅,你尽可以在石黑一雄的作品中读出一份独家感悟,也可以单纯随着故事前进,说雅俗共赏不为过。
不论是豆瓣上收藏人数最多的《远山淡影》,还是改编成电影的《别让我走》、《长日留痕》,都具有极强的叙事性,文字利落,毫不诘屈聱牙。
《长日留痕》由老戏骨安东尼·霍普金斯和艾玛·汤普森主演,曾拿下八项奥斯卡提名。
《别让我走》还在2016年改编成了高分日剧,绫濑遥和三浦春马主演,非常值得一看。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影视改编,石黑一雄本人都参与了编剧,绝不当甩手掌柜。
更少见的是,石黑一雄本人和他的作品一样亲民。
新书发售前,他本人就表示愿意积极参与宣传。此次他不光在英国水石书店的首发活动上与100位购买了门票的读者线上交流,还在线朗读了新书。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将参与各种书店活动,与读者探讨《克拉拉与太阳》——作为诺奖获得者,可算是相当放低身段了。
02
“诺奖效应”依然强大
不论纸质书如何衰落,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都实实在在地带来了效益。
就说国内。根据全国零售数据,从莫言拿奖的2012年10月到2013年元旦,他的全部图书的月平均销量是获奖之前的199倍,《莫言小说全集》一度成为送礼必备。
2013年拿奖的爱丽丝·门罗更是创下记录。据亚马逊中国的统计,她获奖后一个月的销量比前一个月增长了近1500倍。一年之内,门罗的《逃离》售出70万册。
而新经典购买《逃离》的版税只花了2000到3000美元——因为当时门罗还没有拿奖。
爱丽丝·门罗
近两年,这一效应也没有减退。
2019年的文学奖颁给了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一位2017年才在中国出版了两本书的冷门作家,豆瓣评分人数只有几十个。
奖项公布不到20分钟,她的小说《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在京东的销量就突破获奖前一周的600倍。很快,她的两本书都在当当、京东等多个平台售罄,预售排到了一个月之后。
同时,押对宝的后浪文学宣布,托卡尔丘克的其他作品正在紧锣密鼓的翻译。
哪怕没真拿奖,只要沾上边,读者一样趋之若鹜。这两年屡屡登上陪跑榜单的中国女作家残雪,因为“被诺贝尔文学奖提名”,旧作身价暴涨,一书难求,孔夫子旧书网上的残雪手稿一度炒到7万元。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石黑一雄身上自然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还记得在石黑一雄拿到诺奖之前,虽然已被称作“英伦文坛移民三雄“之一,35岁就获得布克奖,但在国内仍是查无此人。
知网上几乎没有关于他和他作品的论文,《无可慰藉》的印量只有8000且销不出去——在亚马逊上跌破五折销售。
到了2017年10月6日,获奖24小时内,他在亚马逊的图书销量增长253倍,关键词搜索翻了2000多倍。
石黑一雄
但必须明确的是,诺奖效应绝不是永恒的。
诺奖决定了大家认不认识你,但喜不喜欢你,决定权还在读者手上。
大众阅读感友好、更具通俗性的作品,往往能在诺奖的发酵下名利双收。比如石黑一雄、爱丽丝·门罗、奥尔罕·帕慕克。
2007年前后,奥尔罕·帕慕克的代表作《我的名字叫红》在国内称得上是文青人手一本。
相对应的,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克莱齐奥等作家的书因为过于晦涩,在拿奖的风头过去之后,又回归到无人知晓的状态。
2007年前后,人手一本的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
03
《克拉拉与太阳》
可以打破诺奖魔咒吗?
不过,与“诺奖效应”并存在,还有“诺奖魔咒”。
大多数诺奖作家很难推出新作。
一来大多幸运儿得奖时年岁已高,千禧年以将为例,多丽丝·莱辛88岁、略萨84岁、爱丽丝·门罗81岁、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80岁,去年拿奖的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77岁。
二则诺贝尔文学奖确实重如泰山。不论再写出什么样的作品,都难免被认作是黔驴技穷或是江郎才尽。
原本高产的莫言,得奖后沉寂了几年就被怀疑是不是要“退休了”,之后的短篇小说、戏剧、诗歌贬大于褒,去年的短篇小说集《晚熟的人》也是毁誉参半。
所以大多作家只是推出杂谈、短篇之类无伤大雅的玩乐之作。
超越诺贝尔,谈何容易。
2019年,莫言于吕梁文学季
那《克拉拉与太阳》可以吗?
虽然限于全球同步发售,此时还没有几个人看过这本新书 。但它的主要故事已经在海内外的宣传中逐渐揭露。
克拉拉是一个专为陪伴儿童而设计的太阳能人工智能机器人,具有极高的观察、推理与共情能力。她坐在商店展示橱窗里,注视着街头路人以及前来浏览橱窗的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她始终期待着很快就会有人挑中她,不过,当这种永久改变境遇的可能性出现时,克拉拉却被提醒不要过分相信人类的诺言。
在《克拉拉与太阳》这部作品中,石黑一雄通过一位令人难忘的叙述者的视角,观察千变万化的现代社会,探索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究竟什么是爱?
《克拉拉与太阳》上海译文出版社 官方内容简介
短短几行足以看出,作为被诺奖青睐的作家,石黑一雄的新作延续了他的一贯风格:在人类命运共同体境遇下的人类关怀。
不同的是,之前的小说中他总是执笔于过去,《克拉拉》却着眼未来。书中涉及人工智能、基因编辑、大数据、气候变化带来的后果等探讨,还有科技变化对平等与民主造成的影响。
这也是石黑一雄近年在公众前露面时主要表达的担忧,“资本主义的本质正在改变着它的模式,我确实担心,我们会不会再也无法控制这些事情了。”
日文版《克拉拉与太阳》
在海外为数不多的书评中,我们找到了相当之高的褒奖,比如Faber&Faber出版社的编辑:这部作品在延续石黑一雄一贯细腻内敛的写作风格的同时,也充满了各种刺激惊奇的内容,堪称“美妙绝伦”。
《出版人周刊》:克拉拉以其深刻严肃的态度,默默而又敏锐地观察了人类的天性……这部非凡的创新题材作品令人欣喜。
《卫报》:《克拉拉和太阳》是一本探讨“什么才是人类”的书。石黑一雄让如此幽深的问题看起来既深刻又简单,这是他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因之一。人们绝对会喜欢这本书,它展现了我们是如何学会去爱的。
Faber&Faber出版社制作的街头立绘
此外,石黑一雄本人也表示《克拉拉与太阳》是对2005年旧作《别让我走》(另译:莫失莫忘)的一份情感答卷。如果你已经看过《别让我走》的原作或者电影,也许会对它更感兴趣。
《别让我走》,凯瑞·穆里根 安德鲁·加菲尔德 凯拉·奈特莉主演
总之,买书的时间到了。这算是诺奖作家石黑一雄为你创造的一个在每年10月诺奖颁发之外的,绝佳的买书时机。
至于是翻开、还是放在书架上做装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