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诊手记：给身心一个通道

60多岁的张阿姨说，右侧臀部疼痛，右大腿外侧疼痛，背上也痛，这几天连浑身关节也痛。

我问她，还有其他不好吗？张阿姨说，有啊，头晕，眼皮重，经常感觉眼睛睁不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还有别的不好吗？我继续问。还有啊？还有很多呢，不说了吧，今天就看这些。张阿姨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说出来，应该可以一起治。我鼓励张阿姨。我不舒服的地方多着呢！有时心口痛，胸闷，睡不着觉，还有高血压、糖尿病。张阿姨有点不好意思，一口气又说了好多“不舒服”。

等张阿姨讲完，随即以眼睛不适作为主症，男左女右取其右手，在太阳经及督脉交会穴后溪穴、阳明经合谷穴、少阳经中渚穴附近各刺一针。

张阿姨说，眼睛好像变亮了，眼皮也不重了。我问，那腿上、背上还痛吗？张阿姨仔细体会了一下说，好像也不痛了。我继续问，头呢，还晕吗？张阿姨说，好像也好多了。

这几针，既可以对治其眼部、头部不适症状，也可以对治其腿部、背部不适症状。

然后，又在其厥阴经内关穴、少阴经通里穴、任脉列缺穴附近各刺一针，再问她眼部有何变化。张阿姨说，眼睛更舒服了，看东西也不模糊了。我问，那浑身关节还痛吗？张阿姨说，不痛了，背上好像也好了。我继续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张阿姨说，现在没了，身上很轻松。

张阿姨说的很多“病”，也许不是靠这一次用针就能解决。但重要的是，要让张阿姨把心里的不安和忧虑说出来，让她清清楚楚明白当下在干什么，并且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身心的变化。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小的，甚至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但有没有引导患者去将其释放出来，对用针的疗效有时会有较大影响。

陈阿姨70岁不到，平时身体有啥不舒服，就跑到我这里来扎几针。那天又来了，但看上去跟往常不一样，有点犯愁，人也很憔悴。

我主动问她，这几天怎么啦？无精打采的。陈阿姨说，哎呀，这几天有点事，觉睡不好，头有点昏，胸口闷，全身也没啥力气。我问，头哪里昏呢？陈阿姨说，哪里啊？哪里都昏。

男左女右取其右手，先对治其头昏不适，在厥阴经劳宫穴、阳明经合谷穴附近各刺一针。陈阿姨说，好像好点了。

觉睡不好、全身没力，针刺其督脉交会穴后溪穴、少阴经通里穴。这两针下去，我明显感觉到异样。以前给陈阿姨用针，几乎每一针双方都有良性的互动，但是这次不同，好像每一针都石沉大海。

我问，陈阿姨，是不是今天用针效果不好？陈阿姨指指中脘那个地方说，这地方堵得厉害，一口气下不去。我说，你啊，好像有点心神不定，一大把年纪了，有啥想不通啊？

陈阿姨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说，这事儿啊，反正说出来也不难为情，我媳妇看中一套房子，可我看来看去那里没啥好的。唉，她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想起来就难受。

我笑了，对陈阿姨说，我以为多大事呢！你今年多大了？小辈的事还去管啊？就算你管了，也不一定管得了啊。你把身体管好了，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好。这样，你把这事放一放，咱先把身体调调好。

说着，在其厥阴经内关穴、阳明经曲池穴、太阴经尺泽穴附近各刺一针，嘱其闭上眼睛轻轻深呼吸。过了一会，陈阿姨说，好多了，那口气下去了。

陈阿姨把那些怨气放走了，身体的一些不适也随着用针消失了。很多时候，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要依靠用针或医生，给患者身心一个通道，一些问题也许就会迎刃而解。

这样的情况，不仅在我们人身上经常发生，在动物身上好像也可见一斑。

大白是我家的一条中华田园犬，平时散养在院子里。年初开始，大白老是出现皮肤病，口服、外敷了好长时间，但时好时坏。到了夏天，情况更加严重了，背部、颈项、臀部交替出现症状，而且对药十分反感，不仅不肯吃药，看见涂药就躲在窝里不肯出来。

我观察了一阵，忽然看明白这狗狗情绪有问题。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我和爱人都挺忙，很少去遛它陪它。我跟爱人说，也许多陪陪它会好些。

我爱人觉得有道理，于是每天抽出时间遛它，即使来不及去遛，也会到院子陪它一会，摸摸它的头、跟它说说话。半个多月时间，也没再用药，大白的皮肤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