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田小娥”

一

人们都说，白鹿原的故事大气磅礴，耐人寻味，是一本难得的传世经典。

所以，纸质版翻印了n多次，拍了电影，又拍了连续剧。

连续剧上映第一天，被停播了，没给理由，也没给时间表。

很多追剧的人按捺不住了，去重翻原著，去回看电影。

知乎上火了，百度贴吧也火了，大家都在讨论田小娥，还有她的男人们。

有的人很直白，说他原先看买电影票就冲着海报的激情戏去的。现在追剧也不过是好奇，田小娥如何给乡绅泡枣，如何给黑娃做性启蒙，如何尿鹿子林一脸，如何治愈白孝文不举，甚至白嘉轩到底怎么害惨了六房媳妇。

网民很俗，俗不可耐，除了女人，就是性。

聪明的导演，编剧，制片自然深谙世风，自然容易投其所好：

来看这部史诗般的巨作吧，这里有故事，有情节，更有麦垛子里的野合。

人们跟着嗨了，嗨完了也就散了。

只是，人们偶尔还会谈论起田小娥，谈她的爱情，还有她的不幸。

不知道陈忠实老先生码字的初衷，兴许他只是心血来潮，然后笔耕不辍写了一个故事，告诉我们这些人这么活过，又是这么死的。

只是，恰巧的，人们把田小娥当成了最大的主角，看成了主线。

因为，她的故事里，有历史，有情欲，有命运，更有人性。

二

田小娥真美，美的不可方物。

在民风彪悍，糟婆娘漫山遍野的大西北农村，田小娥是算得上人间尤物。

所以男人们管不住嘴，白天谈她，晚上也谈她，胆儿肥的唱着歌聊骚她。

男人们管不住心，看着她春心荡漾，胡思乱想。

其中，将死的乡绅，给主子割麦的黑娃，掌权的乡约鹿子林，富二代白孝文是最幸运的，他们不仅走了心，还走了肾。

男人们恨得牙痒痒，所以，一窝蜂抓了奸，心满意足的看着田小娥和她的男人们被鞭笞的皮开肉绽。

看到了田小娥裸露的白花花的胸脯，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男人们既兴奋又心疼。

女人们恨死了田小娥，说她长得狐媚，一脸瘙样，却从来不抱怨自家男人管不住裤裆。

最终，鹿三手刃了田小娥。这个自家没过门的儿媳妇，起先让他欣喜若狂，后来让他颜面扫地。

她是孽债，更是扫把星，勾引了黑娃，害惨了白孝文，所以，她死有余辜。

鹿三这么想，也这么干了。不过，他还算聪明，知道找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甚至记得拿掉支撑田小娥破屋子的木桩。

房子在风雨飘摇的夜晚轰然倒塌。田小娥走了，带着白家唯一的血脉。

村里有了瘟疫，人们说这是小娥的鬼魂，所以盖了六角塔给她。

于她，这是最好的礼遇，可惜，她不知道了。

三

时下的人们，习惯于用同情的眼光去看待田小娥，自然而然把她归为封建主义的受害者。

这个美丽妖娆的女人，历尽了千难万苦，向命运抗争了无数次，也没有得到善终，所以人们同情她，可怜她。

田小娥短短的一生，都在和男人们纠葛，也在和命运纠葛。

可惜，她既不甘，又无奈。男人们迷恋她，睡她，却不珍惜她。

在那块贫瘠的黄土高原上，野生野长的男人们，就是这副尿性，既原始，又本真。

所以，即便田小娥美如天仙下凡，她也只能是男人们追逐的玩物，与性有关，却无关风月，无关爱情。

还好，聪明如田小娥，她既识趣，又要求不高。

黑娃可以，鹿子林也行，白孝文也不错，这些个男人们，给口吃的，给个盼头，她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委身于男人，她别无选择。

四

有的时候，善良的读者天真的想，如果这个女人生活在今天，就不会被父母包办婚姻，然后随便找个黑娃白娃做倚靠，又或者委身于脖子入土的糟老头子，紧接着有期待和百无一用的白孝文聊度余生。

她会像很多女人一样，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人们向来怜香惜玉，尤其对影视作品或者他人品头论足时，表现出极大程度的善良，既显得自己是个好人，又无伤大雅。

只是，当真有这样一个田小娥活在今天，活在我们的所见的世界里，我们还会温柔相待吗?

老家的乡下，有个漂亮女人。

打我记事起，她是村上最美的女人，嫁了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无用男人。

村里的男人们以各种名义去接近她，滚她的床单，然后大庭广众下拿她吹牛皮扯犊子。

后来，村里传言，她的老公变成了门口收款的，摸手，亲嘴，睡觉明码标价。不知真假，但村里的傻瓜都对价目表了然于心。

可惜，傻瓜们没钱，也没本事，只好讲别人的故事过过嘴瘾。

村里的女人们，照旧骂着这个骚货，却看不住自家男人什么时候溜进了女人的被窝。

与田小娥不同的是，没有人敢杀了这个女人，他年迈的公公更不敢。

因为，他们一大家子靠这个女人养着，也靠这个女人撑着。

人光想着活下去的时候，面儿自然就不值钱了。

从这个层面讲，这个女人比小娥幸运，应该感谢新社会。

只是，仔细想想，即便社会进步到今天，我们自诩有学识，有文化，但，我们和白鹿原当年的乡党们最大的区别也莫过于:

离我们远的小娥，成了个受害者。

但，离我们近的小娥，依旧是个“狗日的。”

这点不会改，至少现在不会。

遇见禾禾

∣He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