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点钟的时候 灯熄了‖ 窦小四

25点钟的时候   灯熄了 

 文／窦小四

万物都是有足音的，就像那藏海寺的钟声，不绝如缕。

一场雪的来临，是让众生交出心中的杂物，以澄明之心，坦然面世。

山水有根，各具形态。

新鲜的事物，总也会在适宜的时候，对生出那最初的两片叶子。

小栏杆，独扶良久，抬望眼，此天地，政通人和，容颜俏丽。

七月将尽，所有的花朵，内心里都孕育着一个牢固而温热的梦想，它的名字叫“种子”。

透明的山坡，透明的老树，一个老人背对着我，她的双脚，被黑色包裹，这双已经无法行走的菱角，它们所丈量过的路途，比一段向远处无限延伸着的铁轨还要遥远，风摸得到，她的目光，柔和。

苔藓，静谧而深绿，在遥远的盖麦提，诗人沈苇继续写到：“她不与人握手，不对谁说再见。”

一岁的小鸟飞回了树林，拍着手，跺着脚欢笑着的小家新，六岁。

六岁的我，离开我已经有三十二年了。

这三十二年里，我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心野沧桑，但是，当我读到叶芝的诗：“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缪斯是老的，在我年老的时候，我缪斯是年轻的。”我竟然泪流满面。

田埂徐徐延伸，道路两旁，雪白的栀子花芳香四溢。我从异乡的梦中醒来，突然想起杜甫说：“寺忆曾游处，桥怜再渡时。”这是一个失意人在追忆吗？还是生命本身在叹息？

儿时的灯盏，那一豆如同被阳光洗净的淡黄色的温暖，它静默，它又跳跃，它忠诚，它活泼，它担当，它有力，它用自己那一束耀眼却又浩荡的光芒，照亮了几代人笔直的梦想。

曾几何时，战场上的兵马，都跑到了纸上，而在若干年后，那些早已湮没的厮杀之声，那些早已成为历史尘迹的兵马，它们，都跑到了网上。

稀少的词语，稀少的短歌，它们在呢喃地诉说着月光下的藏海寺，还有普救寺啊，谁的遗憾，谁的思念，像一只远游的白鹤，在那条曾经生硬了心肠的去路上，徘徊不定。

在人间，你第二次看见我的时候，比第一次更加欣喜，因为，在你那一双大眼睛的倒影里，关于我，有故旧的情谊，又有新鲜的美丽。我才明白，相通的灵魂，它们，时刻会重叠在彼此眼眸的清澈和深邃里，三生三世，不能忘。

那一瞬间的讶异，是完美的。

那一瞬间的完美，是寂静的。

那一瞬间的寂静，是死生不渝。

你就是我啊，我就是你。

残墙披小月，夏深夜愈迟。

依门长不语，相思两别离。

我的灵魂足够宽敞，宽敞得容得下整个寰宇，而我的灵魂却又足够逼仄，逼仄得容不下一个眼神，一个眼神的睥睨。

“你要忘记什么？”

“你要别离什么？”

空谷里，没有回音，我是一个绿袖子的女孩，眼眸中静藏着岁月深绿。

夜莺从来不会吟唱一首关于喜鹊的赞美诗，而喜鹊栖息的那棵老树，已经被岁月风蚀掉了，于是，夜莺屏住了呼吸，于是，喜鹊失去了家园，于是，那棵老树，再也不会随着被风的呼啸而发出长鸣般的叫声。

那风吹过树梢的长鸣般的叫声，第一次，我是在桑科草原上听到的。

这个世界，是不相通的。

虽然，万物自有结局。

白云走向了九月，九月，是母亲生我的季节。

我已经三十几年没有抽烟了，从我母亲生下我的那一刻，直到现在。

25点钟的时候，灯熄了。

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有文学综合集《雪落在马关的村庄》公开出版发行，个人微信号：13996698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