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成了对打中挨最后一拳的人,都不好意思告诉他
我的发小斗儿05——靴城旧事(8)
05
1966年,我应该初中毕业,可毕不了业了,学校开始搞运动,积极性高的学生参加群众组织,紧跟形势,搞各种活动,积极性不高的,就不去学校了,呆在家里。
我在1967年也参加了一个组织,但参加活动的积极性不高,不怎么去学校,主要和胡同的孩子一起玩。斗儿和大生好像比我积极,他们很少回家,我也就很少能碰到他们。
记得有一次我碰到了斗儿,他说,他们正在跟驻军特务连的解放军战士学习擒拿。当时保定武斗严重,会两手遇到情况就能少吃亏。他还教了我几个动作,现在能记起的有格斗式和防守反击。我觉得他打架一定很厉害了。
1968年时,我遇到了需要人帮我打架的事,想到的首先就是他。
大概在1968年春天或夏天,相府胡同上坡的清和园澡堂和与之相连的10号院,因年久失修被彻底拆除,成了一片废墟。胡同的孩子都到这儿放风筝,我大弟弟那时10岁,也经常去。废墟残墙缺口外边是枣儿胡同,那边的孩子也经常过来玩儿。他们人多势众,常欺负我们胡同的小孩儿。这次,他们撕了我大弟弟的风筝,我父亲出去斥责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回去说挨了打,枣儿胡同的魏三毛等三人就找上门来,打了我父亲。
我闻听此事,决定去找魏三毛讨说法。12号的大宝正好和我在一起,他说他在十一中有铁哥们,可以叫他们过来收拾魏三毛。大宝只有十六岁,当时还是小学生(1966年至1968年中学没有招生),我不相信他能叫来十一中的人,就去找斗儿商量怎么办。
斗儿说,魏三毛是他商校的同学,还是一个组织的,魏三毛知道他的厉害,不会跟他胡搅蛮缠。于是他陪我一起去魏三毛。
魏三毛看到我俩,立即跟我们强调,他就是想讨个说法,还说我父亲“他那么大人了,怎么能打孩子呢?”
我澄清说,我父亲只是斥责了欺负我弟弟的孩子,并没打他们。他说,孩子们哭哭啼啼地,都说挨了打。
斗儿说,他已问了我们胡同当时在场的孩子,是枣儿胡同的孩子在欺负人。我父亲只是吓唬了他们,根本没打。
魏三毛不再强辩,说这都是说不清的事,以后别再出现这种情况就行了。
我看他倒打一耙,很生气,说你有事说事,怎么能打我父亲呢?斗儿也说,你讨说法可以,动手打老人就不对了。你知道吗,他的父亲是我的叔叔,我们是很近的亲戚。
魏三毛又狡辩,说他没打人,就是推搡也不是他先动的手。斗儿说,我知道我大叔的为人,他绝不会先动手打你的。
魏三毛最后勉强表示,是他们先动得手,确实过分了,并表示要向我父亲道歉。
事情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没再提别的要求,就算默认接受了他的道歉吧。
可我回到家不久,大宝找的十一中的铁哥们真来了,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听说只是道了歉,觉得此事了结得太窝囊,就在大宝带领之下又去了魏三毛的家。
我觉得这么做有点儿出尔反尔,不仗义,但还是跟着去了。去了之后,他们打了魏三毛。
第二天,魏三毛又找了十几个人,闯到我们院儿打了我。我想找人再去打魏三毛,可父母不同意,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没有再去报复,成了对打中挨最后一拳的人。
我没有把后来的事告诉斗儿,觉得连带让他失了信,不好意思跟他说。
1969年,我去了内蒙兵团。1972年10月,连里安排我探家。到家后母亲就告诉我,斗儿也正在探家。原来我走后不久斗儿入伍,当了真正的解放军。我兴奋得立即就去找他。
人凭衣裳马凭鞍,他一身军装,非常精神。他说,他在石家庄大郭村机场当兵,是地勤。他介绍了他的工作情况,听上去他干得很不错,很受重用。我向他要了通讯地址。他邀请我到部队去找他玩儿,并告诉了我去机场时要乘的班车,好像是11路班车,8点、12点、16点发车。
1975年我困退回保定。结婚后到农村租房住。1981年父亲从单位分房搬离后,我才又住回相府胡同。
搬回后我碰到了斗儿的侄子小广,就向他打听斗儿的情况。他说他叔叔还在当兵,干得很好。他说,他也上了班,工作不错,在华北电力学院当司炉工。之后,小广的弟弟“老三儿”,就常来我家找我女儿玩儿。
1985年夏天,我决定报修危房。我们住的房子1963年保定市发大水的时候就鉴定为危房,可房管所一起没有安排维修。一晃二十多年了,我感觉随时都会有危险,不能再等下去。
父母闻知此事,说可以去找斗儿的侄女小菊,他丈夫在裕北房管所(好像就是原来的二所)当头儿,并告诉我小菊的丈夫姓谭。小菊此时已不在2号院(原3号院)住,我不知从哪儿去找她,就直接去裕北房管所找小谭。
他很好找,到那儿就找到了。我和他说了房子的情况,谈了我和斗儿的关系,他说会尽量帮忙。
北屋全哥听说此事后也去报修。
最后我们全院和与我们家共用一墙的斗儿家(此时房子已由斗儿的哥哥居住),全都列入了危房改造计划。
初冬,我们就都住上了新房。
此事,我也应该感谢一下斗儿。可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大约在1993年或1994年,我听说斗儿退役,被安排在南市区政法委,便去找他。因为他是个大个子,他们单位的人都叫他“大苏”。从人们叫他的亲切劲儿,能看出他在单位的人缘不错。他说了他的工作情况,很称心,还说他结了婚,就住在东关大街南市区宿舍。后来,我还利用采访的机会,看望过他。
2005年10月,我参加了他女儿的婚礼。之后,我基本上在北京生活,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