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农︱水果流通市场正在发生重大变革

首先，传统水果流通市场正在转型升级。2020年我先后在广州、上海、深圳、嘉兴等城市的水果批发市场调研，发现传统的销区批发市场正在加速向标品分销模式转变，不再像原来那样，重新倒箱分级，而是把这些关口前移到产区批发市场。也就是说，水果从产地出来的时候，就必须进行严格的分级和标准化包装，而在销区批发市场，只是打开车门，直接分销出去，不再有任何的中间倒手。这也是一些传统销区批发市场开始拆除冷库的重要原因，冷链车打开车门就可以完成批发的事，完全不再需要冷库。这样以来，原来一直做水果统货的人，是最受伤的，只有一种产品一种价格，难以适应终端市场的分层分级需要，而终端市场反映的陕西水果好吃却不一定好卖的原因也在这里。

其次，社会资本纷纷涌入。生鲜是一个万亿级大市场，属于典型的高频快消品。而在生鲜品类中，水果又明显有别于蔬菜的本地化供应特征，黄瓜、西红柿等常见蔬菜每个城市周边几乎都能种，而水果却天然具有跨地域大流通的特点，因为南北气候差异所致，南果北上、北果南下成为一种常态。由此，水果成为生鲜行业争夺的一个重要品类，也成为生鲜电商和社区团购激烈竞争的领域。特别是近来被中央媒体点名批评的社区团购，明显带有互联网一贯的打法——以资本为支撑，大搞低价营销，先击垮对手，然后再垄断市场。九毛九一斤的香蕉、一块九毛九一斤的洛川苹果等营销噱头，都严重低于成本，是通过大量补贴进行烧钱的市场掠夺行为，对传统水果流通企业，特别是水果终端零售门店的短期杀伤力比较大。虽然国家已经对社区团购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公开喊话，但依然会对传统水果流通渠道产生重要的冲击，因为以小区为单元，进行大批量团购，然后集中配送，去掉了中间环节，这种流通渠道上的创新与颠覆不可小视。

第三，网络零售渠道加速兴起。水果作为重要的农产品电商类目，呈现出体量最大、增速最快的特点。从不同的大数据监测情况看，水果大体占农产品电商的1/5左右，位列农产品类目第一。2020年中国水果网络零售额将轻松超过1000亿元大关，总体增速在40%左右，这就意味着通过网上零售的水果也将超过整个销售渠道的10%，迎来一个重要的分水岭，电商已经成为水果最重要的销售渠道之一。所以，传统的水果零售业必须正视这一现实，不要因为对大趋势的看不见、看不起导致跟不上、被淘汰。

第四，农民通过网络直销成为潮流。由生产者向经营者转变，这是许多农民正在发生的变化，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已经直接参与产后的流通环节，搞起了批零兼营，而且步伐明显加快。特别是因为通信网络、交通运输、快递物流等基础设施的加速改善，仅仅是在抖音、快手上，已经有无数的农民拿起手机，对着自家的地头直播，销售出大量的水果，有的已经完全以网络销售为最主要的渠道。这样，农民在把产后的利润拿回来的同时，也对传统的流通渠道产生了重大影响。如果农民都成为新网红、手机都成为新农具、直播都成为新农活、电商都成为新渠道，那么对整个水果流通市场的冲击是巨大的，不管是活跃在田间地头的传统“二倒贩子”，还是先收购农民水果再加价出售的网络“二倒贩子”，日子注定不会好过；而传统批发市场也会加速感受到这种冲击。

第五，水果流通体系会加速提升。无论是国家“十四五”规划，还是“新基建”建设布局；也不论是乡村振兴的部署，还是数字经济的推进，农村的基础设施始终是重要的领域，一些长期制约农业农村发展的短板与瓶颈因素正在迅速改善。对于水果行业而言，曾经被视为最大短板的冷链体系正在成为国家集中攻克的难点，相关部署文件多达几十个，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冷链投资国，今后两三年冷链体系必将突飞猛进。在此背景下，水果流通市场也将迎来新的重大调整，有更多的区域性水果将会通过冷链拉长销售期、拉远销售距离，进一步实现在全国范围内的大流通。同时，制约农村电商发展的快递问题，国家规划已经提出，到2022年底行政村一级基本普及快递直达，也将对水果电商发展带来重要的促进作用。

除此之外，随着RCEP、中欧投资协定的施行，进口水果还会进一步增加；年轻一代所形成的消费行为习惯也会向水果流通市场传导，都会加速这一行业的转型，深处这一行列的人们不得不察。

（二〇二一年一月三日夜语音写就，二〇二一年一月十六日校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