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45)
1982年8月31日,学生报到注册,我为收代管费准备了一些零钱,那时农村学校收费都是由班主任代收的。收好后,由班主任上交给学校出纳许基茂老师。本学期学费7.5元,书簿费7元,全班34个同学。
经过一个暑假,教室里已经零乱不堪了,学校把教室借给紫微山村一些社员使用,教室里还留有一些稻草和稻谷等,前后的黑板已经用黑漆刷过一遍了,看上去特别新,前墙正中央毛主席的画像已积满了灰尘,桌子都移叠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凳子也杂乱地放着,有的桌凳上还留有食物残渣和菜汤的痕迹,桌子上边还丢弃着三二件破旧的衣服和笠帽,墙上还竖放着几轮地笠。
我刚刚起床,就见一些学生来到学校了,熙熙攘攘地在学校里奔跑叫嚷,那时还不到六点半。来得最早的是许国洪和许建忠同学,以后来的有许永献、胡忠诚,胡军民,郭功名、许美珍等,没多久,学生就来得更多了。
我叫一些早来的同学,把教室打扫整理一下,布置完毕就匆匆去食堂里打开水吃早饭。
今天是大晴天,太阳早就升起来了,把四周照得光明通亮。近十多天来,都是晴热高温,地上泥土已经非常干燥,校园里的树像得了蔫病似的,没精打采;美人蕉叶上积满了尘泥,花也耷拉着脑袋,像要断了气似的。虽然处暑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但天气还是很炎热,柳树上的知了在一个劲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的。学生们却像欢快的小鹿,到处跑着,叫着。同学们一个暑假不曾见面,见着了就格外亲热,互相打着招呼,有的领着一些人在学校里东跑西蹿,像在寻找上个学期的痕迹和记忆;有的东跑西跑,还躲到竹林中去捉青蛙。
我把收费地点设在教室里,又叫班长许国洪作帮手。我收钱找钱,许国洪在名册上打勾。一群人围在我们桌子的周围,还有些人站到凳子上去,甚至整个人都扑在别人的背上和头上,把光线都给挡住了。我头上都冒汗,我说:“你们散开点,太热了。”一些同学这才跳下凳子来。我才感觉有股凉风从外面透了进来。
完成了收费注册后,我整理收费注册情况,汇报给了学校。
下午,我的房间从陶器厂里搬到了学校里。自从去年分配到洪塘中学以来,我和郭老师、冯老师三人因为学校里没有房间,学校为我们在邻近的缸窑厂里租借了一个房间住,一晃就一年过去了。今年开学的时候,学校把我们撤回了学校,结束了我们的寄居生活。
起先,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可以有属于我自己的空间了,虽然分配给我的是一个小房间,但我还是心满意足了。但这种满足还不到两天,就被打得粉碎了。
我的房间在学校最后排,与洪塘塑料厂相邻。房间建在高高石块垒的墙脚上,窗外就是厂房。房间处在两个教室的中间,由一间房隔成前后两半,我在前半间,许文政老师在后半间,许老师房间下面就是洪塘塑料厂的车间,塑料厂上班的时候,车间里就会发出由机械碰撞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音,这声音既大又刺耳。塑料厂每天都开工,晚上也不停息。许文政老师说,他都快被逼得成抑郁症了,每天晚上都在“咣当咣当”中睡去,又在“咣当咣当”声中被吵醒,睡眠质量差极了。
我处在前半间,这声音对我的干扰少一些,白天影响不大,但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我的睡眠也产生了严重的影响。我心里想,还不如住在外面好。起初的一两个星期里,我的睡眠总是不足,好像没睡醒似的,脚像踏在棉花上,摇摇晃晃的,好像要跌倒。我是爱睡觉的人,平时一天睡八小时还不够的,突然之间,改变了我的睡眠规律,对我的身体和情绪产生了严重影响。那一段时间里,由于睡眠不好,学习和教学都受到了严重影响,致使我的情绪也很坏,有时也把不良情绪撒到了学生身上,让学生替我受过,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在此期间,我和许老师向学校领导做了多次反映,但学校里没有房间,也只能强忍着,慢慢地,过了很久,我才适应了下来。
除了塑料厂的声音,还有一个原因使我不喜欢这个房间。我的房间就在校内操场的中间,打开门就是司令台,司令台左边有一棵大松树,大松树上装有一个高音喇叭,喇叭一响,震耳欲聋。扩音机就放在我的房间里,每天早操和眼保健操由我播放。起初的时候,我担任这工作还觉得新鲜,但时间一久,我就感觉很烦了。因为这音乐到点就得播放,得像守门一样守着,不能外出,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一年之后,我换了一个房间,搬到学校东边新建的一排房间里,才彻底摆脱了这恼人的扩音机和高音喇叭。这时,我的心就轻松了许多,像一只解放了的鸟儿,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快乐。后来播放广播这事被一个代课老师张毅接了去。张毅是紫微山人,那时他大概只有20来岁,脸面白净,年轻而帅气,父亲是王凡医院里的医生。他代两个班的物理兼管学校的油印,还管放学校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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