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钢笔
一支钢笔
徐建云
囡囝下了班,匆匆驱车去参加老同学娶儿媳妇的宴席,几十公里行程,半小时不到就抵达,四轮代步时代的感觉就是爽。
囡囝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下了车,倏尔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不由自主朝刚打造的秀美乡村飘了几眼,信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入村的路口,久违了的跃进门再度显现,看上去大气与众不同。纯手工毛竹构建,半园的门楣点缀缠绕错落有序五颜六色的鲜花,两旁立柱满屏的楹联颇具特色”老知青战天动地改塔山,新青年傲霜斗雪建新村》逼真。门顶彩旗飘飘。
一望无际的荷田,园叶飘萍,这时节,一支一支粉红、玉白、赤玉的花蕾,含苞待放田中摇曳……
“吱——嗤——兹————!“
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把专注入神欣赏风景的囡囝惊醒。猛一抬头,只见一辆宝马sUV已停在前头不远路中,副驾驶位上跳下一位彪形大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囡囝跟前,二话没说,双手向前一挥。“呼——”囡囝左手很自然地向上划了一道弧,速度极快,一个上架动作,专业习惯。
再看来人,“卟——地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老哥在上,容小弟一拜!”
戏剧上的一幕,活生生地在这上演。
囡囝怔怔地站在原地发愣,目光如电打量来者,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浮现在脑海,瞬间脸露尴尬之色。
”杨总”宝马司机的一声彬彬有礼的呼唤,唤起囡囝四十年前的回忆……
八十年代的紫溪客运站,与其说是车站,不如说就是低矮的土坯瓦民房,狭小的空间署期酷来冬天寒,候车室杂乱无章,邋遢。
一叶可探头窥视的小窗,算是服务的窗口。门外褐色墙壁上涂有鲜红标语“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格外引人注目。
东西走向的马路,连接闽赣的陆路主动脉,称之为战备国防公路。虽说不上车水马龙,也是进出省际的必由之路,翻越分水关后就是毗邻福建崇安县。
固定的班线客运都得停靠紫溪露天车站。晴天南来北往的车辆不用听声,远处扬起得黄尘就可以判断,是班车还是货车。
一辆老解放牌班车,喘着粗气,拖着长长的尘烟,沿逶迤乡村公路慢慢靠近车站。
车站的公路两旁,早就挤满了乘客,多数都是学生,挤不上这趟班车,必受“劳役之苦“,徒步前行。
嗡——!车尚未停稳,人群一窝蜂地挤向车门。再看车的两侧,窗户上已挂满了人,爬、钻、推、举拉,招数用尽,只要有一点缝隙硬是挤上去。不一会就把班车塞得满满当当。
芳芳就被挤在过道中间,芳芳是就读三中的高中生。
说起来也奇怪,车一开动,车厢内倒有些稀松,不像先前压饼状态。随着客车的左晃右摇,车内有些挪移,喧嚣吵闹声中间杂着嚎啕,踩踏着脚的、撞了头的,挤到腰的,顿时有些乱,叫骂声不绝!
其中就渗透了“半桶屎的钳工“,故意制造混乱,好伺机而动。一件外衣遮挡衣下黑手,被人发现就行强夺,肆无忌惮。
这不,芳芳悦耳的吼声,盖住了喧闹。
原来,芳芳挂在上衣口袋里的一支钢笔,被小扬明目张胆掏走,依丈着哥哥囡囝和小扬有些渊源,所以芳芳口气过于强硬,加上这支钢笔是哥哥退伍后送的珍贵礼物,金色的外壳上注有部队赠送字样,那年月,比宝贝还宝贝,岂容他人强夺。
再说小扬摆着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无赖气十足,言语中充满着挑衅:“跟你哥说也没用”……
第二个里拜回家,芳芳第一件事就是原原本本,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情告诉了哥哥囡囝。撒娇的口吻恨不得哥哥立刻找小扬算帐。
无巧不成书,话没说过几天。一日傍晚时分,囡囝游兴而归,步入塔山岗王家以下的公路坡顶,远远望去从坡下走来两人,走路身形非常熟,真是冤家路窄,正是抢走小妹钢笔的小扬。正思忖如何开口要回钢笔,不科小扬却恕气冲冲,指责小妹广众大庭之下博他颜面,并声嘶力竭,一再重复“即便是你开口,也无济于事,不还。“口气坚决。其神形嚣张跋扈,权当没把同学一场的囡囝当回事,不屑一顾放在眼里。
一米八个头刚退伍回乡部队擒拿格斗,捕俘拳教头囡囝,哪里受过这般凌辱。
“找打”身随声起,脚长臂颀。的囡囝居高临下,借势下蹲,左脚尖爆发力快如弹簧,一鹤冲天,双脚弹了岀去,重重地 踢在了小腹。“哎呦”。只听一声呻吟,整个人已经直躺在了马路的排水沟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囡囝已骑在了小扬身上,单拳雨点一样落了下去。
这时,创业队的书记刚好路过,见状,立刻上前制止了这场一边倒的斗殴。
待囡囝走远了,小扬半天都没从沟里爬上来。还好在同伴的搀扶下,趔趔趄趄,一瘸一拐地艰难走去……
打这以后,小扬销声匿迹,人间蒸发。
不想时隔三十几年,在此相遇,居然还被他一眼认出。
望着宝马远去的影子,囡囝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横竖不是滋味。怵怵地沉浸在回忆之中。
”噼里啪啦”远处的鞭炮声,唤醒了囡囝的回忆……
后记:并非小说。
囡囝这支钢笔,是独立团赠送文化教员的纪念品,惜笔如金。
后据了解,自打以后,小扬疗好伤就出省打工,经过努力,自已办了一个厂,效益还非常不错。
活跃在老汪乌线上的鼓上蚤“时迁”们,九十年代严打,大部分光荣“入*”。
这才是,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