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笼中学的那些故事儿
老鼠笼中学的那些故事儿
文/成光
老鼠笼中学真实的名称为湖丰中学,座落一个三面环山,一面面对水厍约山旮旯里,山高百余米,山上树木丛生,鸟雀成群,一到晚上,各种野生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由于山旮旯很狭小,山又陡削,所以月亮从一边山头升起到另一边山头落下的时间很短,活像个笼子,故称之老鼠笼。
秦小银小学五年级与我共班,和我一起考入老鼠笼中学,他的成绩很好,但家境很不好,母亲长年卧病且有精神病症,仅靠父亲抚养长大。秦很乐观,人也生得虎头虎脑的,我上学时常会去约他。一天由于下过雨,我穿着高筒雨鞋去约他,同行的还有三四个人。当走到一田塍边时,忽然窜出一条蛇来,咝咝地吐着舌头,昂着前半截身子,从它的三角形头来判断,这是一条毒蛇。当时我们被吓了一大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因为我们穿着高筒雨鞋,一时半会咬不到,但我们也没有懈怠,保持高度警惕,同蛇对峙起来。这时秦小银用手示意我们不要动,他绕到蛇后面,猛地抓起蛇尾,狠狠地甩起蛇来。经过几圈,蛇口终于吐出了鲜血。秦小银见差不多了,便放开手,蛇就象一根粗绳被抛了出去,直挺挺地瘫在地上,我们一拥而上,对着蛇头蛇身一通的乱踩。秦小银却在一旁不屑地说:“蛇早死了,它的骨架早被我甩散了,你们看它嘴都吐鲜血了”。看到秦小银勇敢的样子,我们真心地佩服他。过了半年,秦小银母亲旧病复发,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上吊自杀了,失去母亲的痛苦对秦小银来说是天一般大,山一样重。我看到他抱着一大摞书跌跌撞撞地走出校园,他辍学了,也跟着父亲另投他乡了。从那时起己有三十年没见着他了,三十年来他到底过得怎么样?他那抓起蛇尾使动甩的样子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由于学校地处偏僻且校舍紧张,所以学校仅安排平原村的学生住校,其它稍近的都做通生,但通生可自带饭菜。同班徐建西每天都要带一罐他妈妈腌制的酱菜,用网袋装着和书包一起放在抽屉。上课时酱菜香时不时飘进鼻孔里。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便趁下课建西上厕所时,大家拿出自备勺子一人一口便把他的酱菜给吃光了,鉴于此建西每次上厕所都要提着酱菜走。他不必担心别人的成绩能赶上他,因为他总是在全校一二名摆动,而唯一担心他的酱菜被偷吃。后来他考上中师,参加工作不久便担任某中心小学校长,爱好诗词,成了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进入初中,我们要学的功课就多了,初一时我们学英语,其时进来一位英语老师,翻开第一页,念:G00D M0RiNG,教室里一片寂静,忽而哄堂大笑,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瞪着一双莫名其妙的眼晴看着我们,他没明白我们笑什么,又念了一遍,这次依然引来哄堂大笑,但较上次稀疏了点,英语老师见大家只知笑,没跟他念,于是他喊起坐在讲台边上的一位同学,问为什么笑,同学说大家都听成了“狗咥猫訚”,即狗咬猫咪的意思。老师听后并没有觉得奇怪,相反却跟我们讲背单词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做。果不其然,我们用这种方法积累了不少单词、词组和句子。物理老师是苏北人,一口苏北腔,他是二十岁下放到这儿来的,但他一直到死后才离开学校,他上课时普通话夹杂着浓重的苏北口音,他把“车”读成“扯”,于是物理课本彩色括页上的手扶拖拉机便读成了“卟卟扯”,三百吨大平板车就读成了“三百吨大平板扯”,而卟卟车又是我们湖丰、壶桥、沙溪一带的土话,即手扶拖拉机的意思。多年来他说话口音已完全融入本地,这是他多年来耳濡目染造成的,但又脱不了他出生地的方音。他虽担任学校的教导主任,但还是要一边做任课老师,一边管教学,以补师源不足,因当时太缺老师了,而象他这样死后才离校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何老师个头高壮,长着一双远视眼,这样上课时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便老实多了,因为他看远处既不费力,又很清楚,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难逃他的眼晴。而他在黑板上演示题目时却要眯着眼,久而久之成了一双卧蚕眼,表情非常严肃,不苟言笑。他整天手臂挽着块木制大三角板,木制大圆规,那是他教学用的教具。多年的这种习惯使大家对他敬而远之,我也很敬畏他,有一次在车站碰上他,我都不敢和他坐同一辆车。平日里,我听到很多同学把几何比喻为鸡屎,意思不言而喻,几何太难学了!!!到了初三,我们除新增化学课外,还添加了生理卫生课,由于生理卫生课涉及生殖与健康,不免谈到性的问题,任课老师难免会讲题外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进而增添了对这门课的兴趣,自然这门课成绩最好!
为了培养学生吃苦耐劳的品质,适应农村的教育需要,当时农村中小学均开设了劳动课。劳动的内容一般由班主任定,如全体人员进行大扫除,门窗,桌椅,地面墙壁卫生均在大扫除范围内,还要派出人员与其他班合作打扫校园卫生。二由学校定,参加学校组织的大劳动课。当年由于校舍较紧张,学校研究并得到上级主管部门审批,决定做一栋教辅楼,于是学校要求初一,初二学生每人参加到搬运砖块、砂子、小石块的劳动当中去。当我把这个意思跟家人说完后,家人替我准备了一担畚箕,由于人矮小,祖母看到后便戏称三人一样高,但即使这样我和同学们依然完成了学校分配的任务,中午时分不论通生或者是宿生都安排到食堂加餐,当时吃得比家里好多了。另外一次学校组织的劳动大课是采茶籽。由于学校处在山旮旯里,自然有几座山归学校经管,学校后面有三座山种满了油茶树,到了深秋,满山的油茶树结满茶籽,煞是可爱!一棵油茶树开枝散叶,展开的面积很大,需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釆摘干净。但我们很乐观,这比天天躲在课本里舒适多了。
但这样大型的劳动课到了我初二时就取消了,原因是因为中考削了光头,也即我读初一时的那届毕业班。学校开始痛定思痛,停止劳动大课,退出油茶山等经管业务,狠抓教务,于是很快就甩掉了光头的帽子。到了我的上一届和我这一届,考上广中和中师的总人数达三十人。
过了不知几年,老鼠笼中学校址改为林场,更名为湖丰中学并迁到枫树墩的一个山包上,也即秦小银家所在的那个自然村,而此时我们早已走向社会参加工作了,物非人非了!但每次回老家时,我依然要向老鼠笼中学校址所在的山旮旯遥望,忆往昔当年岁月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