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地：海子畔，晚风悄悄地飞 / 开普饭

海子畔，晚风悄悄地飞

作者/青草地

五一节的一天傍晚，斜阳敛却白日的燥热，目光开始柔和起来，风，也添了些许清凉。

我们兴致勃勃地沿着牧羊海大渠南行，准备去海子边看看。渠畔上的老柳已被更换，新栽的树苗还没有生芽长叶，一渠静水显得有些寂寞。农田里，一道道薄膜闪闪发光，装满明沙的白色塑料袋静静地站在田垄上，真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白天鹅。

穿过大闸，农田稀落起来，土地潮乎乎的，好多地方洇出一片片水洼，就像春风唤醒的展望世界的朦胧睡眼。渠畔上却干得冒火。

“咦？你看，谁的脚印？野鸡？没有这么大呀……”丈夫又指着一个牧丹花般爆绽的蹄印摇了摇头，“这个......狐狸？……”

我蹲下来，看了又看，绵软酥松的土地上，各种水鸟和小动物的足印密密麻麻的，其中，有几个竹叶般的印痕，每个都有一拃多长，这该是多大的水鸟啊！几朵拳头般大小的蹄印礼花似的四面绽开，我当然不知道是谁踩下了这样的印迹。

春的大舞台上，所有的生命，律动的舞步都是一样的美丽！

你看，初生的哈莫儿执一秆尖尖笔描绘着梦里的春天，苗条而又硬朗的枳笈忠诚地护卫着生命的河沿，苦菜苗一叶叶、一棵棵，织绣着精彩的瞬间。各种不知名的草哇，菜啊，都挣裂了土地的硬壳，争着向世界报道。

越来越多的积水滩涂出现在眼前，风中开始飘荡着海子湿润的气息。一道简易闸门横在东西蜿蜒的小河面上，跨过这道闸，眼前渐趋开阔，目之所及，再也看不到一块儿农田。东望，湿地滩涂茫茫荡荡，浩渺无边！就连大渠西侧，也全部是空旷辽阔的碱滩水洼。这就到了牧羊海北海区——大汉海的领域！

晚风飞送几声蛙鸣，偶尔，几只飞鸟斜着身子一闪而过。

行进间，隐隐约约，一抹蒙蒙绿影在无边苍茫中晃动。循着那片绿，我们一路前行，当我们绕过一株悠然独立的参天古柳，那片模糊着的绿一下子明亮起来！好鲜艳的新苇绿！这是去年秋冬割过的苇子片，在春的感召下，这里的苇芽率先冲出严寒的包围，毫无遮拦地喷勃而出！一片片，绿得那么耀眼，那么柔嫩，矮矮的，在大片金黄金黄的旧苇老蒲身边，浓浓淡淡，渲染着新生命的灿烂！

几只水鸟停在新苇间的水泊里，悠然漂荡。青蛙的歌声梦呓般甜蜜，丝丝缕缕，和着鸟儿的鸣啭，在纯净得如同滤过的空气中缓缓滴淌。定然是这海子的坦荡辽阔让它们的心如此宁静吧！

夕阳收起了光亮，越发红得深沉。环顾四周，到处金光浮跃。风，送来润心的清凉，带着苇的鲜香！夜，却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黛青色帷幔，我们不得不在无尽的留恋中踏上归程。

厚重的山影晕了一层迷幻的夕阳红，那么渺远神秘！古柳摇摇，披一袭风霜浓抹岁月的厚重沧桑！明净的月儿，小脸儿圆嘟嘟的，水气球一般柔软，没有一丝云线勾拌，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在古柳梢头自在轻悬，深情地护送着我们的背影。

一片片浅海区蒙了一层层透明的黛蓝色薄膜，被落日烧红的最后一抹云影，淡烟般浮动。两只勤劳的“长腿娘子”还没有归去，依旧伸长了脖儿，认真地觅食，一溪银月，剪下它们忙碌的身影。

暮色渐浓，周围越来越静，风，不忍搅扰一丝微澜，只是悄悄拂送着青蛙的歌声：“咕，呱.......咕，呱......"归巢的水鸟软语呢喃，挑破了夜的宁静，你听：“迪，迪迪......”“欧，欧……”那么柔，那么轻，像伏在母亲臂弯里的婴孩，梦里流出一湾浅笑，甜甜软软。蟋蟀也颤巍巍，颤巍巍，弹拨着夜的安详......

夕阳投入了阴山的怀抱，地上，一盏灯醒了，天上，一颗星，摇摇欲眠。山宁水静，树影斑斓，沿河大堤，星涂墨染。谁把一腔深情化歌？追着那晚风，浴着夜色的美，悄悄地，悄悄地飞……

2020.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