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二）

这是决意要人们待在家里好好歇息的天气。

一大早，雨便不大不小不紧不慢的落下来。图了凉爽赶早起来散步的人，不免受了点影响，加快脚步，沿着树荫下疾走。

洒水车尴尬的停在十字路口偏角处，朝天仰着的大喇叭一样的东西，张着空洞洞的大嘴，把散落下来的雨滴一应吸纳进腹内。按职责，它是该跑完自己的一大圈除沿路灰尘的，可这天气却让它犯了难:跑还是不跑？不跑吧，没有尽到职分；跑吧，路面已经被雨水淋洒，湿漉漉的，尘土全被压制得贴在地面，混成浑浊的泥水，均匀地溶解在路面上，不见了踪影。——不被路人笑死才怪呢！

空气里有很浓的槐香，刺得人想畅快地打几个响喷嚏，好些人就不时地捏捏鼻子，轻轻揉搓，好叫自己的喷嚏不至喷薄而出，惊到了别人，招来惊讶的目光。路边的槐，静静地默立着，享受着细雨的淋洒，仿佛刚刚下地归来的庄稼汉子，光了膀子，站在夏天的暴雨里，踢胳膊撩腿儿地闹腾，粗着脖颈嘴里吼着秦腔唱和不成曲不成调的野歌儿。

几个骑电动车要去做工的人，按了约定是要赶往工地的，这时候也被为难在了路边。领头的一个把手机贴在右耳朵上，左手搭起凉棚遮挡雨滴，口里“喂喂喂”地联系着，“下雨了，还去么？”“我们这里刚丢雨点儿，不大。先来吧。”他就很为难的跟同行的伙伴商量最后的决定。

西河大桥南侧不远河堤下橙红色木质平台上的健身操，没有为雨而中断。腰身失形的十多个舞者，为了追回昔时清楚时代的窈窕身姿，固执地踩着节奏摇摆起舞。女性天生的妩媚在细雨下的曼舞里更见风致，那份认真与投入的神情，跟自己讲述着一个道理：一时懒，一生悔。

节奏强劲的音乐，被雨摁压在河面上，湿漉漉的，飞散淹没在深绿密杂的芦苇丛里。临河垂钓的人，挺过了一夜的坚守，并未显出困顿倦怠的模样，只在清爽的雨里，猫下身子，矮坐在马扎上，眼光直直地射向鱼钩下去处的水面，伺机起竿。

一阵风过，榆柳哗然。

河沿公园球场上打球的，娇气些的赶忙钻进车，急急地掉头打算回家。还有几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子，许是刚刚才参加完高考，要把憋屈了多年的压抑情绪，在这里抒发出来。他们在雨里奔跑嘶喊，胯下运球，突破过人，飞身扣篮，样样招式玩得繁花迭出。雨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叹青春的任性和率真，任由他们陶醉在自己的乐趣里。

原先一直吭哧吭哧用脊背扛树健身的长须老者，想是受了雨的胁迫，卷起自己宽大的太极拳服装，躲在哪棵树底下压腿拔筋去了。那棵一直跟他抵仗缠斗的槐树，在今天的雨里略显落寞。那情形仿佛在跟人们嘀咕：人这一生，有个对手跟你玩着，才有意思。

雨像调皮淘气的小姑娘，以惹你不安宁为玩乐的事情。你停下脚步找地方避雨的时候，她就小了，看看都要停了。你刚出来继续漫步，她又加紧节奏飘落，故意让你不能随意潇洒的走。所以，你要恼要急，却又不能恼不能急，干脆跟她在清晨里一路逗弄找乐趣。

雨里，风过来的时候很清爽，拂过脸颊，很轻柔很舒爽的感觉，你就觉得这个周末很愉快。

是啊，一个“父亲节+端午节”的周末，不计算着快快乐乐的过，怎么可以呢？

还好，雨只是出来散了个早步，然后就停了，留给我们一个清凉的天气，任我们自由受用。

（2018年6月16日早）

（作者简介：陈启，教师，西安市鄠邑区乒协会员。文风干净，散淡。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吃麦饭》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个人今日头条“西安陈启老师”，个人微博号“正能量的西安陈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