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236天
看
张
图
让
心
静
下
来
梦中压抑而又无法醒来，像是走入了一个怪圈，又像是脑袋被蒙了一层若云若雾的东西，明明那般清晰，却又明明走出不了。在打板声中终于从梦中惊醒，窗外的丝丝凉风吹来，近日有降温，凉席不再那般炎热，未盖毯子甚至有点冰冷。寂静的楼道，越发黑黝黝的天色，恍然间有种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赶来，正独自面对自己。婴儿每每醒了总会哭泣，当睁开眼的一刹那，周围空无一人，四下寂静，小婴儿会哭泣。不知他们的哭泣，是否也如这般，忽然从梦中醒来，空落落，仿佛天地空茫，独留我一人。对于投生不久的婴儿，是不是因对轮回路上独自前行的感觉分外真切，此刻，四下的寂寥空旷无有一人的当下，那种独自一人的苍茫感乍然侵入，唯有自己的哭声，打破安静，像是呼喊世界，又像是为内心的那抹苍凉寻找慰藉。婴儿的感觉，早已无从记起，更不可能用哭声表达一种感情，可内心当中挥之不去的一抹不快，如此相似。呆愣愣坐在床沿，认真呼吸，感受身体在此刻的舒泰。终于从梦中的那份像是走不出的层层若云若雾中走出，告诉自己，原来这些都是梦呢。明明都是梦，可是梦中的心酸，吃惊，欢喜，恼怒却和现实中毫无二致。像是另一个我抛去了这副身体，行走在另一个世界，走的疲惫不堪，总像是被什么障碍着，拉扯着，虽感受真实，却又无法走出，直到醒来。从梦中醒来，认真呼吸一口空气，感受这副身体并无十分不适，那种覆盖意识之上若云若雾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一种熟悉的清明朗然扑面而来。禅师说，觉后空空无大千，真正觉悟的人呢？降灭了所有的烦恼和盖障，当是何等境界？大概也有种从梦中醒来的清明朗然吧。那只狗从院子的门口急匆匆的冲过来，经过身旁，忽然停住脚，对望着它的我，靠近闻了闻，又慢腾腾的远去。那只卧倒了，白的像一团棉花的小猫正躲在兰花草的花圃，经过，也忽然冲着穿着衣袍的我也轻轻喵了一声。梦中醒来是一种面对熟悉的景，顿时长舒一口气的轻松，梦中不实的境界也随之消散，梦中境界挑动起的感情，知道是梦，终于被放下。经过了若云若雾，像是被盖障一般的不适，经过了独自行走，身边的一切经纷纷错开，没有一个自己可抓得住的，也没有一样为自己而停留的，他们像是身边恍然而过的影子，自己是影子当中的一份，带着几份感情体验的真切和几份如幻般的不实，从前世独自前来。一场投生就像一个长长的梦，梦醒的那一刻，世界变了，忽然醒来，又孤单又茫然。一抬眼，却忽然发现自己换了一副皮囊。有可能带毛，有可能柔嫩，有可能可怖，而这副相下住着另一个称呼为灵魂或者意识的东西，他们和这副皮囊完全不同，就像那只靠近的狗，忽然冲我闻了闻，闻的那一刹那，像是另一个它让它这般，狗的心里像是对一切都知道的。也像那只猫，它冲我轻轻喵一声的时候，究竟想些什么呢？狗是否也在想，我如今换了一副身体，我的嗅觉可真发达啊，我为什么到黑夜看的那般远，为何听到声音，就要叫。据说罗什大师小时候，能以一个孩子的身体，力气大的能抗鼎，令周围的人吃惊不已。作为再来人的大师，小时候的他并没有轻重的分别心，不知道这个很重，自己是扛不动的，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鼎而已。听人讲过一个故事，一位师父去戒场受戒，满场年龄不同，形色各异的戒子们前来求戒，这位师父总看到一位同寮师父习惯掩盖自己的一只手，无论洗手还是做事。细心的这位师父总是观察，即便衣袖都弄湿了，这位师父碰到人，总是将一只手藏起来。师父好奇，从未见过他手的样子，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总是将自己的那只手藏起来，为什么啊？师父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听这位同寮师父一问，慢慢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只时常被掩藏的手。问的师父着实被吓了一跳，与其说是一双手，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只长满毛的猪蹄。师父被惊到了，久久不能回神。师父立马又将手藏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时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一间屋子，可是到处都好冷啊，冷的他不知道该藏到哪里，忽然看到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看起来毛绒绒的皮，冻坏了他毫不犹豫的扯下那张皮，披在身上，可忽然间皮收紧，他的身体也跟着变，他吓坏了，拼命的撤掉披在身上的皮。虽是很拼命的撤了，一只手上的还未撤下，他就被吓醒。这样的梦重复了太多次。后来他学佛，他知道宿世因果，他说这样的梦多有预兆啊，如果能完全撤掉，他生下来也不会有这样一只手了。他怕自己的手吓到人，也怕师父因这样的手不让他出家，所以总是藏起来。傍晚从楼道里经过，墙壁上爬着一只手掌般大的黑蜘蛛，庞大的身躯长满爪子，被吓一跳，靠远了走，但还是忍不住对蜘蛛戏谑了一句，知道长得恐怖，还出来吓人。空荡荡的楼道，回荡着我的声音。第二天，楼道里那只黑色的蜘蛛尸体，我不知道是蜘蛛死了，还是脱了一层壳，拿起扫把小心翼翼的清扫干净，明明知道死去的不可能伤害人，可心里还是毛骨悚然。夕阳的光辉在竹竹林上洒落细碎的波光粼粼，羊蹄甲的树叶又有新的嫩叶，夕阳的金黄照射得叶片越发鲜嫩，这多像三个月前的一幕。有时候相似的重复的太久了，往往分不清是梦还不是梦，就像轮回路上的人生。假若将每日的功德做一个记录，梦中小师父递给我的那张纸，何尝不是一种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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