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胜利只有一步,越军畏难不前;陈赓震怒:再不打我就卷铺盖走了

【前情回顾】

1950年7月,中国军事顾问团进入越南,拉开了“援越抗法”的序幕。

但在第一战的“东溪战役”中,13000名越军进攻500名法军一天一夜,不仅伤亡800多人,还三次被法军击溃!陈赓将军受邀出手,不到1个小时结束战局,大获全胜。

1950年9月下旬,印支地区法军总司令卡邦杰命谅山、七溪和高平的法军合计7000多人向东溪推进,试图夺回这个重要据点。

为了加快“援越抗法”第一阶段的战争进程,陈赓决定一鼓作气消灭来犯的法军。

为此,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越军高层大吃一惊!

前文:援越抗法第一战:武元甲首战失利,陈赓出手,不到1小时大获全胜

在对峙中练胆,提升越军战斗力

对于1950年的越军战斗力,陈赓将军是这样评价的:

“越南与法帝真是一对绝妙的对手。法帝从未主动冲过锋,每次都是摆着挨打的架子。越南部队行动之迟缓,动作之不积极,均出乎我的意料。”--陈赓日记

在经过“东溪战役”后,越军的表现让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同志大为吃惊,没想到经过整训后的越军,战斗力还不如30、40年代的国内游击队。

在仔细询问过周希汉军长(西南军区13军军长,负责整训越军第308师)后,陈赓对这支主力部队的印象是:战斗力不错,但主动作战意识差、易打退堂鼓。

为此,他向胡志明、长征、武元甲等越军高层建议,把第308师拉到正面战场,直接和谅山增援而来的法军对峙。

经过对越军第174团、209团连续三次被法军击溃过程的调研分析,陈赓和顾问团负责人韦国清、梅嘉生一致认为越军缺乏主动作战的胆气!既然战斗力不差,那么就看谁更有胆量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越军总司令武元甲指挥第一战就出现重大失误,其内心显然是不服气的。

在讨论会上,他和其他越军高层有意无意把责任推到法军装备精良等客观问题上。可是,越军装备的是我军缴获的全美式武器,论质量和火力,丝毫不输给法军从美国那里淘来的二手装备!

最后,胡志明一锤定音:听陈赓和中国同志的,他们带来的都是胜利的经验!

武元甲继续担任总指挥,成立前线指挥部,陈赓坐镇后方,统筹指挥!

按照陈赓的建议,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同志从连级单位撤到营级及以上,以便让越军的各级指战员有完全的主动权,并减少战斗命令传递的环节。按照他的话说:“只有松开手,孩子才能快速长大!”

随后,越军第308师被紧急调到东溪以南,和即将从七溪赶来的法军直接对峙,练兵胆、长斗志!

对峙中,越军指挥层的牢骚

1950年9月20日,法军印支地区总司令卡邦杰从谅山急调而来的三个营抵达七溪据点,同时还空投了一个伞兵营。

勒巴日上校率领4个团和七溪据点的法军会合后,准备向东溪进发。

可惜天公不作美,当天下起了大雨,而且一连好几天。兵贵神速,勒巴日打算当天就联合高平的法军一起发起进攻,不料吃不得苦的士兵却不愿意,执意要等雨停后再进攻。

用七溪据点卡法瑞中校的话说:“反正越军的战斗力低,我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打垮他们!”

勒巴日按兵不动,却急坏了在对面山林中苦苦等待的越军!

接连淋了几天雨,和着泥水就地而眠,这对越军来说是以前从没有过的。而且,七溪据点就在眼皮底下,只要20000多越军一起上,大多数越军指战员都认为胜算很大!因此,越来越多的越军开始发牢骚,抱怨,被顾问团的同志反映到陈赓那里。

据当年第308师中国顾问王砚泉回忆:

“等啊等啊,七溪的法军就是不动,越军有些干部就开始说怪话了。他们都知道陈赓在帮助越军组织这次战役,也知道先打东溪是陈赓提出来的,所以他们开始怀疑陈赓的指挥。”

陈赓却不予理睬,他坚信法军既然增兵前来,必然会解高平之围。

东溪就像一个楔子,砸进了七溪和高平之间,如果法军不出兵救援,高平被越军拿下只是时间问题。那里的3000多名法军将成为靶子,法军承受不起这种代价!

在等待中,陈赓因水土不服患病,昏迷不起。

武元甲把情况反映到胡志明那里,胡志明匆匆前来看望陈赓,发现他一直在昏迷中。顾问团的同志想喊醒陈赓,胡志明却摆摆手,说:“他还在病中,不要打扰他。等他醒了请告诉他,我们相信他的决定!

在关键时刻,胡志明选择了继续相信老朋友、老战友,越军内部的声音也被压了下来。

明争暗斗的法军高层

越军的军心稳定了,对面法军却开始不稳定了!

原来,法军越北司令亚历山大跟印支总司令卡邦杰一向不和,尤其反对他的军事部署。当卡邦杰命令谅山的法军增援七溪时,亚历山大持反对态度,认为越军没有能力占领高平。

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亚历山大一气之下直接飞往巴黎,当面向总统奥里奥尔陈述卡邦杰的失误。奥里奥尔最担心“将帅不和”,就把亚历山大直接赶回河内,让他服从卡邦杰的命令。

憋了一肚子气的亚历山大回到越南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勒巴日下命令,让他立即组织进攻东溪,不得违令。

勒巴日虽然是总司令卡邦杰下令调来的,可他的直属上司却是亚历山大。

按照卡邦杰的命令,他必须联系上驻扎在高平的萨克东上校,双方一起反攻东溪。可是,亚历山大给他的命令却是马上进攻,不容半点商量的余地。

很明显,亚历山大是在和卡邦杰赌气:既然你要进攻东溪,那就马上进攻好了,反正我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10月2日,足足等了半个月大雨的勒巴日命令七溪的法军倾巢而出,出发前,他悲观地对卡法瑞说:“我有预感我们的对手正在变得强大,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一去不回了。”

按照勒巴日以往的经验,以前和越军对峙的时候,哪怕堡垒再坚固他们都会派一部分人前来试探,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忍耐!可是,这一次越军和他们只隔了十里多远,双方的哨兵拿望远镜都能看到对方,他们愣是忍住了不进攻,和以前明显不同!

尽管预料到越军正在变得强大,甚至已在前面布置了陷阱,可勒巴日却不能违令。

4000多名法军在勒巴日的督促下,在仍未停歇的大雨中艰难前行。前方如他所料,正是陈赓安排武元甲布置的陷阱!而在距离他50多里外,高平的萨克东上校也接到了亚历山大的命令,领着3000法军冒雨前来合围东溪!

可是,在茂密的丛林里,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也联系不上对方。

悲观失望的法军VS临战私撤的越军

法军这边悲观地在泥泞里前行,越军司令武元甲却异常兴奋!

在无比煎熬的等待下,武元甲终于等来了越军进攻的消息,当即,他命令308师各部按原计划部署,张开口袋迎敌!可是,武元甲却等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308师一半的连级部队离开阵地了!

苦苦等了十几天,终于等来了胜利的契机,自家的兵马却消失不见了!当着中国顾问团的面,这让武元甲情何以堪?

那么,这些越军去哪里了呢?

原来,在等了10几天后,第308师负责埋伏的部队已经缺粮了。这些没了顾问团指导的连队,侥幸地以为法军不会发起进攻,就私自撤出阵地去附近的水口关背粮去了。

武元甲又羞又怒又急,在前线指挥所里急得直磨脚!

这边陈赓大病初愈,接到汇报后立即判断敌情:

七溪之敌已经和在明面上防守的308师越军接火,战线在东溪东南方向,情况危急;高平之敌迄今没有消息,埋伏在这里的第174团、209团和山炮营无战事,且越军的哨兵已经前出40里,仍不见敌人踪影。

按照山林地区作战经验,正常行军速度不超过5里/小时。也就是说,即便高平之敌全速赶来,也需要8小时的时间。有这8小时,足够打时间差了!

当即,陈赓指示前线指挥部:

  • 着第209团和山坡营立即转移,顶替去背粮的308师部队进入预设阵地;
  • 着水口关越军立即放下粮食返回,斜插到法军后方,等待合围歼敌;
  • 着前线之308师防守越军,待两支部队进入阵地后佯装败退后撤,引敌人进包围圈;
  • 着174团和山炮营原地伏设,专心等待阻拦高平方向来敌。

胡志明也来到陈赓所在的后方指挥部,亲自坐镇。

接到命令后,武元甲心中大定,和顾问团的同志一起分发、确认命令。

至此,决定越军未来命运的“边界战役”正式打响!

法军一击即溃,侥幸逃出包围圈

10月2日上午10时,勒巴日带领的法军和防守的308师接了火。

经过一段时间的对峙,前线的越军果然被磨砺出胆气,不再畏敌,打得十分勇猛!被迫进攻的法军明显没有主动作战意识,竟被只整训了几个月、缺少粮食的308师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308师毕竟没接触过这等规模的大战,缺乏战场经验。

其中一部眼看打得顺风顺水,竟然脱离阵地向溃逃的法军追去。

作为诱饵的一方,竟然主动追击强大的猎物?武元甲气得在指挥部直跺脚!

其结果可想而知,被逼急的勒巴日立即组织兵力反扑,短短几十分钟就全歼了这支越界的部队。

眼看打出了凶悍之气,勒巴日命令全军前压,防守的越军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后撤。

不过,越军的后撤也得到了后方指挥部的同意!

因为,此时两支埋伏的越军部队已经进入阵地,准备就绪,只待法军钻入包围圈就能牢牢收紧!

2个小时后,当勒巴日发现丛林中密密麻麻钻出来的越军后,这才恍悟中了圈套: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越军果然今非昔比,已经强大到精通战术战法了!

后悔莫及的勒巴日立即命令法军集中兵力向外突围,并呼叫河内的法军空中支援。

很快,法军派来十几架运输机,空投了部分山炮、武器弹药;轰炸机也随后而至,但因交战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不敢轰炸,悻悻离去。

在山炮的掩护下,勒巴日终于率部突出了重围!

点检了损失后,勒巴日心痛地发颤:4000多人的法军竟然只剩下不足2000人冲了出来,其余的不是被切割地各自为战,就是已经被消灭。

勒巴日没有时间去感伤,更不敢返回去救援那些落单的法军,只能一个劲地率部往密林里钻。

10月5日,勒巴日再次损失了数百法军,终于侥幸逃出生天!

当陈赓听说法军逃得不见踪影十分诧异,问清了缘由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越军畏难不前,陈赓震怒

按照战前部署,无论法军逃到哪里,都会有越军交替尾随追杀。这是越军兵力上的优势,也是决战取胜最大的法宝!

可是,交替追击法军的308师6个团对已经取得的战果很满意,竟然以“道路泥泞”、“士兵太累”为由,主动放弃了追击!而且,这一决定竟是武元甲做出的。

当羞愧难当的武元甲结结巴巴地说出缘由后,陈赓在后方指挥部震怒了!

对着电话,他大声喊道:“如果这样的仗都打不了,以后怎么能驱逐侵略者?你们要是不打,我就卷起铺盖走了!”

意识到自己在发怒,陈赓平缓了声音,对武元甲解释说:”关键时刻前线司令部动摇,不仅会葬送战役胜利的大好时机,也会让千千万万越南人民失望,希望你能重整部队,立即追击!”

在后方指挥部亲自坐镇的胡志明,深深佩服陈赓的指挥能力,也意识到这次“边界战役”很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越军“立根不稳”的窘态,直接命令武元甲服从指挥,立即追击!

武元甲也意识到犯了大错误,和前线的顾问团同志一起动员308师继续战斗,誓把这股盘踞在越北地区的法军彻底消灭。

轻松不到半天的勒巴日正在密林里休憩,突然听到远处再次传来密集的炮火声,十分不解为何越军再次追了上来:打了4天4夜,这些越军难道就不疲倦吗?

可是,在性命和疲劳之间,勒巴日选择了继续逃命!

转过头再说从高平出发支援的法军,3000多人在萨克东上校的带领下刚靠近东溪,就陷入了174团和当地武装的包围。

经过一次战火洗礼的174团这次打得十分顽强!

在上万地方武装的配合下,不仅消灭了陷入包围圈的部分法军,还追着萨克东向高平方向反攻。究其原因,还是这支越军尝到了在陈赓将军的指挥下获胜的美妙滋味!

在溃逃的路上,萨克东不停地呼叫河内、西贡的司令部,等来的却都是让他“跟勒巴日会合后撤回谅山”的荒唐命令。

在茂密的山林中彻底被追得迷失方向的萨克东,只能不停地呼叫溃逃中的勒巴日!

边界战役:扭转大局的辉煌胜利

1950年10月7日凌晨,萨克东领着上千残军终于靠近了勒巴日,可惜为时已晚!

凌晨3时,勒巴日在一处山洞被追击而来的越军团团包围,举手投降。越军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随部督促追击的顾问团成员牛玉堂阻止了他们。

从勒巴日的军装式样,牛玉堂认出了这是法军高级军官的服饰,命人把他押回前线指挥部。

当天下午5时,萨克东也在5、6里外被俘。至此,这两位难兄难弟终于“会合”了!

当两股法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到后方指挥部,越军高层蜂拥而至,纷纷向陈赓将军表达他们的感激和倾佩之情。

此次“边界战役”,刚组建不足6个月的越军歼灭了5000多名法军,俘虏5000多名“保大军”!战果之辉煌,连胡志明、长征、范文同等越共高层都不敢相信。

当时,看着陈赓云淡风轻的大将风度,几人心头同时涌出“用兵如神”的念头!

越军突发爆发的强大战斗力,让越共高层惊喜不已,却让远在河内、西贡的亚历山大、卡邦杰又惊又怕!

至此,他们心中也彻底证实了一个未被公开的秘密:某大国在支援朝鲜反侵略战争的同时,还同时在背后支援着越南!

为防止在越北的法军陷入战争的沼泽,印支法军总司令卡邦杰在请示奥里奥尔总统后,下令把越北的法军撤回到河内、海防一带。只有依托这些大型的后方基地,卡邦杰才能感到安全。

从10月10日开始到11月初,法军先后撤出七溪、太原、那岑、谅山、陆平、越南老街等重要据点,全线南撤。

自此开始,越共在越北地区建立了和中国西方方向紧密相连的根据地,从此前的守势完全转化为攻势,完成了重大的战略转变!

“边界战役”是决定越南未来命运的立国之战,也是越军刚组建就打的第一场大胜利,更是中国“援越抗法”的开场之战,坚定了越南人民抗击法国侵略者的信心。

这场胜利是在陈赓将军和中国顾问团的指挥、组织下完成的,比“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早了1个月,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写在最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从7月份开始酝酿,到10月初结束战斗,援越抗法之“边界战役”尽管在过程中经历了一波三折,但最终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通过这场持续几个月的战役,刚组建的越军终于认清了自己在战术、意识和意志方面存在的重大不足,对中国顾问团同志的态度,也从将信将疑到信任有加再到彻底敬佩!这些宝贵的来自中国的经验,在日后也深刻影响了越军的组建,打上深深的“大国烙印”!

对于此次战役中自方存在的不足,从不喝酒的武元甲在庆功会上饮了一大杯,微醺着向陈赓将军中国顾问团的同志道歉:“陈司令,我们太弱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想都不敢想打这么大的一场战役。”

胡志明亲自拟信,向中苏领导人报喜!

边界战役的胜利,让越军看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大力量,转变了以前那种“靠装备、靠条件”的落后思想。同时,全军上下充满了对中国同志的信任,以及对陈赓将军的崇拜之情。

当越军上下得知像陈赓一样“用兵如神”的将军在中国还有很多很多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对未来更加充满必胜的信心!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就在越军上下斗志昂扬的时候,带领他们取得开局辉煌的陈赓将军却要回国了!

因为,如火如荼的“抗美援朝”战争已经全面打响,在那里浴血奋战的战友和同志,更需要他的智慧!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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