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白牡丹，在洋槐甜香与幽兰清香间自如转换
《1》
今天福州31度。
这是天气预报的数字。
但其实，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挂在房间里的温度计显示，室内有33度。
鉴于没有过端午不能开空调的风俗，只能开着一台电风扇，任其百无聊奈地摇着头，吹着温和的风。
雨是从下午就开始下的，一直到傍晚，还没有停的迹象。
雷在下午的时候打过一阵，中间休息了几个小时，到傍晚，又开始打起来。
傍晚的时候，温度还没降，户外雨声潺潺，雷声隐隐。
一想到长夜将至，而文章还没写，另外还有一大堆留言没有回复，就觉得时光催人老。
不由想起李易安的名句来。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古人果然更文采斐然。
十几二十个字，就把黄昏的场景写尽。
活脱脱一个现代电视剧的分镜头脚本。
《2》
今天试喝的，是清明白牡丹。
去年喝它的时候，有感于江南的春天，那场飘渺如雾的杏花烟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于是，给它起名杏花雨。
想起《甄嬛传》里，女主咬牙切齿的那一句：当年，那场杏花春雨里的邂逅，一腔痴情，果真是错付了。
爱而不得，爱而分离，真真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于村姑陈而言，喜欢的那款茶，越喝越少，便是人生最大的悲凉。
年纪渐长，身边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越来越少，幸而还有喜欢的茶一路陪伴，不由又觉得幸甚。
老天待我，何其厚也。
今天喝2021年的清明白牡丹时，正巧雷雨交加，那阵势，仿佛正在开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剧。
爱得死去活来，恨得死去活来。
继而雨小雷住，而我的清明白牡丹还没喝完，突觉得爱情存续的时间太短暂，不如一泡茶，来得长情。
《3》
检视盖碗，今年的清明白牡丹，品级不错，芽头秀长，叶片窄小，叶片与叶片的间距也不宽。
这是高等级的白牡丹才有的样貌。
今年倒春寒，热两天，又冷两天。再热，再冷。
这样三晴两雨的天气，白茶自然不可能像气温一路攀升的年份那样，生得粗旷。
2021清明白牡丹这种细巧的身材，正是今年的独特天气赐予的。
除了外形，它的香气也是极有特色。
不但有清甜的花香，还有细幽的花香。清甜的是洋槐花，细幽的是春兰花。
这两种花香的交错，此消彼涨，十分自然而融洽，完全可以无缝对接，并且，并不令人感觉到违和。
是一种舒适的切换。
汤水中的花香，几乎是沉甸甸存在的，混在汤水里，甘香满颊。像是七八月间枝头悬挂的果子，硕果累累，饱满多汁，满溢芬芳。
咽下之后，舌面的感觉更加舒服。
有花香，有鲜爽感，有甜香，有浆感，无比美妙。
于是，延续了去年清明白牡丹的名字，继续唤它作《杏花雨》。
《杏花雨2021》，2021年的清明白牡丹，在浆感丰腴的汤水里，感受鲜香与甜花香的最佳CP。
《杏花雨2021》清明白牡丹品鉴笔记
干茶：一芽一、二叶，叶细窄，芽秀长，叶色深绿，嫩叶黄绿。白毫多而密。
第一冲：
盖上是鲜爽的花香、草药香。
汤水鲜嫩，仿佛在吃一碗刚煮好的嫩豆花。汤中鲜香四溢，像是在山里刚挖了一棵嫩竹笋，那鲜嫩的汁液洒进了汤中。
汤水的尾调里有细微的花香。仿佛一个素衣蓝裙、眉目清淡的旧式女子，看娴静温婉，走近，便能闻到发间那朵茉莉的幽香。
第二冲：
娇美鲜甜的花香，随着热汽氤氲而上，迷离了我们的鼻腔。
那是一股清幽中透着甜意的鲜花气息。
五月间，洋槐树枝头，那一串串垂下来的白色花蕊，散发着吸蜂引蝶的强大荷尔蒙。将它们采下来，洗干净，掺到面粉里，一层粉一层花，蒸成千层糕。
蒸好起锅的那一刻，蒸笼里散发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鲜甜的鲜花被蒸熟之后的深深甜花香。
槐花原就甜香扑鼻，再被蒸汽一蒸，在温度的助力下，槐花香更馥郁、更鲜美、更热情奔放了。
汤水照例是稠的，是滑的，是花香沉沉的，是槐香鲜甜的，是喝一口，便令人如沐春风，如同置身三月山间，清风徐来，暗香浮动，惬意无比的。
浓郁的甜花香沉甸甸溶入茶汤中，只觉得汤汁饱满，红香绿玉，齿颊留香。
第三冲：
盖上的槐花香渐次弱了下去。鲜笋香和煮玉米香成为了盖上的主流。
是夏天的傍晚，暑气未消，不思晚饭，只能买了几根较嫩的玉米，放锅里白煮了果腹的那股子玉米熟香。
清鲜的，微带甜味的玉米棒子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在那些地热仍然残留的盛夏黄昏，成为了最好的解暑元素。
相比盖香，汤中的槐花香，却加强了。
这一冲，汤水滋味浓郁了不说，花香更加馥郁，更加浑厚，更加深深地潜藏在汤水中。
在啜动茶汤的瞬间，仿佛被引爆的烟花，幕天席地而来，兜头盖脸，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浸润在这浓雾般的香气里了。
这槐花香，甜，还持久。汤水咽下去，它在回甘里，尽情释放。倾巢而出，夺走了鼻息间的所有感知。
舌面上除了鲜香与甜，再无瑕聚集别的感受。
第四冲：
清雅细幽的兰花香，在揭盖时第一个闻到。
是一股类似幽兰生空谷，细香轻却坚韧持久的芬芳。
有别于前两冲茶汤槐花甜香的娇美馥郁，这一冲茶汤中的兰花香，清丽，清新，清纯，妍丽不可方物。
是晨起绽放的白山茶，沾了几颗晶莹露珠的娇颜。
另具一股风流袅娜之态。
汤水依旧是清新的，清透的，清盈的，花香盈盈在汤中，汤水稠滑而饱满多汁，仿佛在喝一杯仙女酿制的鲜花纯露，采下无数仙界奇花，浸在瑶池仙水中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得成。
饮之，只觉仙风道骨，轻盈似仙。
瑶池仙品，日边红杏，倚云栽。
【后记】
每一年的清明白牡丹，都不一样。
条形不一样，叶片大小不一样，香气滋味不一样，连汤水的稠度，也会有差异。
然而，每年的清明白牡丹，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是这个春季独有的节气，所赋予我们的瑰宝。
是这个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清寒又下着小雨的仲春，所带给我们的寂静与寥落。
这种时候，只合躲在室内。
翻一册《漱玉词》，听一曲《梅花三弄》，喝一杯，清润甜香的，《杏花雨》。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宋*陆游《临安春雨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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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村姑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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