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军:不道一声再见(小说连载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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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从那以的,井亦明驾车在街区巡逻时,经常碰到王茜。每次隔老远,王茜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连同她那甜美的声音一起传递过来,井哥,您好!一副让旁人见了,都以为他们是老朋友、老熟人的样子。要不然,她就拿瓶冰红茶、矿泉水往他手里一塞,当他还来不及作出推辞或道谢的反应,她早就一踩油门跑得老远。不知怎地,王茜走后,每次他心里总有一种被人关怀的温暖感觉,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两年前,前妻与他分道扬镳,带着女儿改嫁去了另一座城市。他一个人独居城里,白天在大街上风风光光来回巡逻,晚上下班后,却常常过着独来独往、很少被人关心的生活。王茜的笑容,王茜随意表露出来的关怀,让他感动,让他稀嘘。他在心里暗自想,要是王茜再遇到什么交通方面的麻烦,再找他时,他一定不遗余力帮助她。可是,从那次取车放行后,王茜好象再没有驾车时违规违章,总之,再没有找过他一次麻烦。
不久,井亦明上班时摔折了腿,住院治疗。每天,只好躺在病床上看书,或同交警队雇来照顾他的两个小伙子玩斗地主,打发难捱的时光。领导们来过了,同事们来过了,送来了鲜花,送来了慰问金,但没有人送他内心深切需要的关怀。他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虽然由于工作性质,结交的酒肉朋友倒不少。可那都是在需要他帮忙取车、取驾证时,才请他吃饭、喝酒,去歌城唱歌,去洗脚房洗脚。无所需求时,这些人都不知跑哪去了。干了七、八年交警,他终于看穿,脱了身上这身警服,他什么也不是,整天围着他称兄道弟的人,不外乎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哪一点点权力,一点点可用之处。他常常为自己悲哀,为世俗的人性悲哀,为这种普遍的世风悲哀。因而在他执行公务时,常表现出一种铁面无私,表现出有些不近人情。使自己处于更深的孤独之中。、
一天,陪伴他的两个小伙子有事出去了。摔折的腿,已经裹上石膏,上好夹板固定,外伤已经消肿,一切都比刚入院那两天要好得多。他正在埋头看书,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无意中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不敢十分相信的画面:王茜一手拿一束红色的康乃馨,一手提着一大袋水果,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等待他的发现。王茜那圆圆的脸庞上充满笑意,一下照亮了整个白色、严肃而又寂静的病房,也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心。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披泻在她肩头;一件黑色的滚边金丝绒旗袍,衬裹出她浑圆、成熟的身体。她站在那里,象一幅写生的油画,直到与井亦明的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才开口说话。
我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几天没见到你在街上巡逻,找其他交警一打听,才知道你出事住院了。她把花束放到床头柜上摆好,又帮他掖了掖被子,问他枕头的高矮合不合适,就势坐到床边上,与他挨的很近。旁边谁走过来,都会以为他们是对感情很好的夫妻,她或是他至亲的亲人。
井亦明感到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觉得这场面感觉很好,很温暖,他暗自希望这场面能继续保持下去。
他没话找话说,你削只苹果吃吧。
你想吃吗?我为你削。有点俏皮的灿烂的笑容,又展现在她脸上。
井亦明曾感慨地说,从一开始接触王茜,也许就是她那灿烂的笑容打动了我,感染了我吧,使我难以从心里把她抹去。
当王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井亦明,他刚伸手去接时,她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里噙着泪水,看着他说,这么久没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你相信吗?王茜的表情,象个热恋中的姑娘。她根本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
井亦明默默地点了点头。听王茜这么动情的一说,一股温馨的暖流,刹那间填充满井亦明的整个心房。她刚才站在门口看他时的眼神,已使他感觉到她爱的默默流露。
后来,当两个人的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时,王茜曾经告诉井亦明,她就喜欢他穿着一身笔挺制服,戴一付墨镜,一双白手套,驾着他的座骑在大街上来回驰聘时,那副酷酷的样子。一见到他那副模样,她就想走近他,就想跟他说话,就想感受他的气息,甚至,去品味他发火的神态和他处理违章人时的那种冷敖。
有了王茜到医院来看井亦明这次经历,他们的关系一下了亲近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他们经常一起去看电影,两人都有这种共同爱好。买两瓶水,买袋爆米花,两个人就象一对谈恋爱的小青年,一边看电影,一边小小声聊些开心的事。看完电影出来,都舍不得分开,又去烧烤一条街接着吃烧烤。喝啤酒,两人都喝,王茜有时比他还喝得多,喝得疯。十二瓶一件的雪花啤酒,经常被两人瓜分了。有时喝到半夜时分,夜深人静了,为了醒酒,把车扔在街边,沿静静的涪江河堤散步。多数时候,是王茜听他说,听他发泄一些对单位领导、对工作不满的话题。这些话,他平时窝在肚子里,对同事,对一般的酒肉朋友,都不敢深谈。也听他讲诉一些有关前妻的事,听他说自己可爱的女儿,说想给女儿一份父爱又无法企及的苦恼。
他们发现,彼此之间有那么多共同的话题,总也说不完似的。
王茜也告诉井亦明一些关于自己和家庭的事。王茜告诉他,自己是火车站和家里,都出了名的“三歪子”。脾气倔犟得很,一般人都不敢惹她。一次,两个打车的小地痞想调戏她,她抓起一个大搬手跳下车,拉开架式要动手,反把对方镇住了,想溜时,她还不依不饶撵上去,硬要了十元的打车费和“赔偿费”。她说,不知怎么地,几次碰到他在执勤时招呼他,他冲她吼得再凶,她都不觉得难受,倒是喜欢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自嘲地说,真是卤水点豆花,一物降一物。要换了是自己的丈夫或其他人,她早就毛了。她说有啥办法呢,谁叫她那么喜欢看到他。
接触多了,王茜了解他生活没有规律,下了班经常随便到那个饭馆里吃点,懒得进饭馆时,自己回家里泡包方便面或粉丝。有时,又同一帮酒肉朋友或求他办事的人,去胡吃海喝一通,常常醉得人事不醒,被人扶回家或扔到宾馆里。换洗的衣服更不用说了,内裤、毛衣、外衣、外裤和脏袜子,从来没有分清过哪样是哪样。换一样,扔一样在洗衣机里。堆得多了,倒上洗衣粉就搅,混色了,皱了,缩水了,都不管,洗衣机停了,蜂鸣器提醒时,抓出来抖一抖,挂到凉台上了事。于是,王茜向他要了一把家里的钥匙,每晚收车后,买来蔬菜、鱼肉,在他的住处弄好,然后给他发条短信,让他下班后就回家。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主妇,成了他的管家婆。做饭间隙,顺便帮他浇浇阳台上几盆养得不死不活的君子兰、文竹和三角梅。从床上、沙发上搜来他换下的衣物,该用手搓的搓,该用洗衣机搅的就搅,最后,洗好凉上,第二天还用熨斗熨一下。
王茜除烧得一手好菜,还很懂生活,很讲究情调。半个多小时,几个菜弄来摆好在桌上,一旁是一瓶等待开瓶的干红葡萄酒,流泻在房间里的萨克斯音乐《回家》或是《爱的回忆》,都是他喜爱的曲子。
每顿晚餐,他们俩不时碰碰杯,边吃边聊,如同坐在酒吧或旋转餐厅,彼此都感到那么放松,那么惬意,都感到那么贴近。一个眼神,一点小小的暗示,心意都会被对方完全理解。一顿晚餐,往往要花费一两个小时。
饭后收拾完毕,王茜开自己的车,不是到轻吧里坐坐,就是疯狂地跑几十公里,到另一座城市古城去泡迪吧。王茜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无数次向井亦明宣称,自己曾经是单位演出队的台柱。井亦明也很喜欢听她唱。从她最爱唱的《真的好想你》、《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吻和泪》这些流行歌曲中,他深深地感受到她的真情,她的真心。但是,他又暗问自己,他能接受吗?能去爱王茜和被王茜所爱吗?王茜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丈夫和一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她能离开他们,背叛他们,抛弃他们?每当想到这些,他就对未来感到害怕,自己的感情再这样越来越深地陷进去,会有什么结果?曾经经历了家庭破碎的他,再也不忍心去破碎另一个家庭。基于他的冷静,他的理智,他和王茜的关系,一直保持在这种朋友的程度。除了她在医院看他时,曾说过那句发自肺腑的真的好想你的话,从她口中再也没有听到过类似表达感情的话。井亦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自己的冷静、自己的理智,不知能保持多久。在王茜默默的帮助,默默的付出之后,自己的冷静和理智,已犹如一道不堪一击的堤坝,总有缺口,总有一泻千里的那一天。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都变得小心翼翼。仍是一同吃、一同玩,一同开车出去疯,但就是极力回避明知迟早会发生的一切。
作者简介
瞿军,打工十年,警察十年,记者十年。四十年读书不辍,坚持笔耕,发表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百余篇。作品散见于国内各地刊物。曾在《蜀报》《四川靑年报》《绵阳晚报》从事过记者、编辑等工作。著有散文集《心灵的旅行》、小说集《桥头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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