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国贼”李鸿章:天下最难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1901年11月7日,晚清名臣李鸿章病逝于北京贤良寺,终年79岁。弥留之际,李鸿章双目圆睁,似有未尽之言,身边的老部下周馥哽咽问道:“老夫子,有何心思放不下,不忍去耶?”李鸿章闻言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巴微动,但任他怎么用力,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两行浊泪夺眶而出。周馥见状,心有不忍,“以手抹其目,且抹且呼”,李鸿章这才合了眼,撒手人寰。
李鸿章临终时的这些表现,被详细记载在史料里,其中可见他的“不甘心”与“不放心”。而他所有的牵挂与不舍,无关自己,无关家人,只关乎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李鸿章临终作《绝命诗》,字字带血,句句含泪,写出了末世老臣一生的辛酸与无奈: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熄,诸君莫作等闲看。
因为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越南条约》《马关条约》《中法简明条约》《辛丑条约》等一系列丧权辱国的屈辱条约,李鸿章被骂为千古卖国贼。当时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卖国者秦桧,误国者李鸿章。
那么,李鸿章真的是与秦桧一样的人吗?慈禧太后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慈禧听闻了李鸿章的死讯后当场情绪失控,痛哭失声,哽咽说道:“大局未定,倘有不测,再也没有人分担了。”慈禧此时的伤心绝非伪装,但也并不纯粹,她是痛心从此无人给她“擦屁股”了,他们二人本是红脸与白脸的关系,现在唱白脸的李鸿章死了,这个戏慈禧一个人恐怕是唱不下去了。
与其说李鸿章是软弱无能的“卖国者”,不如说他是可怜可叹的“背锅侠”,他背负的那些骂名,本不属于他。
就在去世前两个月的1901年9月7日,李鸿章刚刚在《辛丑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场与11国列强的博弈整整拖了一年,直接将79岁的李鸿章送进了坟墓。
李鸿章与列强的这次谈判算是成功的,至少慈禧是非常满意的:第一,原来列强是要处决慈禧的,现在慈禧的脑袋保住了,位置也保住了;第二,原来赔款的10亿两被减少到4.5亿两;第三,无需割让分毫领土。
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国人是不满意的,明明是我们被欺负了,凭什么还要让我们赔钱?但国人不明白,这就是弱国无外交,在机枪大炮面前,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与李鸿章一起代表清政府谈判的还有庆亲王奕劻,当时奕劻见到病入膏肓的李鸿章心有不忍,曾提议这个字由他来签,这个骂名由他来担。但是李鸿章却说:“我没几天活头了,你的路还很长,天下最难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这个卖国条约还是得我来签。”
奕劻是“王”,李鸿章当时只是“伯”,奕劻是姓爱新觉罗的满人,李鸿章是姓李的汉人,无论怎么说确实是应该奕劻来签这个字,但李鸿章却把这个耻辱的责任自己担了下来。
李鸿章在条约上颤颤巍巍写下了天下最难写的三个字,随即老泪纵横,血吐当场。“紫黑色,有大块”,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胃血管破裂,李鸿章就是从这一刻起走向了他生命的尽头,不久后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