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事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微雨初润，空气里满是清新，看看道路两旁还略显枯寂的树枝，还有枝桠下萌生的春意，就觉得只有这种诗，才契合这早春的景色。

岁序常易，华章日新。总是很疑惑，到底是第一缕的微风唤醒了春天，还是第一滴的春雨润开了春，总之，春天，就这样，以可感知的方式来临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雨下得正当其实，恰到好处。像增之一分则太长短之一分则太短，浓则过艳，淡则失韵的美人，就这样，以最佳的方式，择良时，步履欢快而来。

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蹬蹬蹬的声响，像极了着油纸伞，穿青花旗袍的女子步履优雅地踩响青石板街的感觉，又恍然似梦，怎一场春雨初起，就有了江南之韵，江南之润，水乡人家的感觉，不明明是大北京吗？春一来，那种枝楞着的方正着的东西，就都柔软下来了。春的泽被，像极了爱的滋养，让一切都变了模样，山也媚，水也媚，花也艳，草也嫩。

早春已来，春信已启，接下来，将是一场繁盛花事，春之盛景。

想象着一场花事，各种的花次第开放，红的，粉的，紫的，洁白的，鹅黄的，大的，小的，成朵儿，成堆儿，成簇儿，怎么艳丽怎么来，怎样肆意怎样来。“青山遮不住”，“春色满园关不住”，这春，哪里容得遮遮掩掩，枝枝叶叶间，花花朵朵间，都是春意。

手机里有个片段，伴随着典雅悠扬的乐曲，是各种灼人眼目的花儿，风里微颤着，雨中娇媚着，时有蝶儿蜂儿寻芳寻蕊，好不艳丽。编辑有心，标注了这些花儿分别来自哪里，当然大多数属于江南，大概江南之春已盛，北国之春，才初起。遗憾吗？好像一点儿也不，“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来的晚，春归也迟，好像就延长了花期，与春天多呆些时日。所有的美好本来短暂，但人对美好的留恋，无法阻挡，亦无法割舍，就像春天，再姗姗，也终归会来，再不舍，也终究会逝去。既然如此，那就在拥有的那一瞬间，珍惜。花期短，花事浓，可以互抵吧？

问花花不语，问春春无言。也罢，人间走过，冷暖历过，你知道，有些事情，永远不要去问，无论怎样的答案，都会伤怀，倒不如，糊里糊涂，春会来，别太敏感，春将归，别不舍。你只拥有那一期花季，一场花事。

春在人间，人未知，花先知。很多东西，是要用心去感知的，言语浅薄，爱与不爱，爱之深浅，只有自己去领略，花事是否繁盛，花事是否如心事，谁解？解语花？懂心草？凭谁问？凭谁知？

人说世事经不起推敲，一细品，便都是委屈。那推敲一下一场花事呢？会看到什么？甜蜜？幸福？感伤？触怀？原来花不解语，人不懂心，有些东西，美则美矣，但也脱不了一场空。

“岁岁春归春有信”，至少，春有信，会如约，以为花期短，花事堪恋，殊不知，人心薄凉，不如花。“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赌人心莫若赌春时。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花不解，春不语，己心猜，天意弄人！

2021.2.14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