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奉天诗歌奖》0174 周健

一个人大病一场(外二首）

文/周健（陕西）

我用死体验生；用一次病，穿透遮蔽

……肉身、酒气和桃花被掳走

凭空消失。像一座大海被抚平：狂涛奄伏,黑暗远去

一个人想超越尘世、酒色和胆怯,却又一次遭劫风寒

渴望举起海浪般的快乐，却要承担一场疾病的海啸与淹没

病是俗世的神。生碰到死。活着的人默默伸出救援之手

一个人：慢慢窒息。在自己体内

大病一场。一个人瘦了三斤。刚够爬回原地

那逃遁的像本不该有。那腾空的按度量勘定：形神兼备

用大海的一次生与死返回上苍的最近位点——

它回拨你的秒针:重新生重新死。一次次

在人间，借一羽光芒穿越黑暗的忧伤

我口头赞美过别人最亮丽的部分

都不是因为真的值得夸奖

洞穿一段遂道

于幽暗人群中照亮我

只为恰好经过我——

他拉响一列火车震耳欲聋的汽笛

他宿命地生宿命地潜行于人间多年

携带一块凿壁的黑光晶体

像一列火车顶着隧道跑

卸掉所有的沮丧与恐惧

犹不自知。像一枚太阳赶走黑夜自带黎明

我的黑夜长出皮藓。心在脱屑

在每天的时间光束中

谵语妄念脱离过往、病疾与负累

自人间窠臼拔除错误的坚守与糜烂的后悔

每一个被我夸奖过的人

自带光辉,旁若无人

不知道我已自成一砧木

从他亮丽的接穗部分嫁接新生复活

作为一株植株

载行一次偶尔的穿越与神奇绽放

旁观者

围栏内的场景。一道缝隙的冷刀，

推入栏外路过人的身体。

一个黄色安全帽、三个杂色套袖。

坍塌楼体与岁月堆积中蠕动的草色影子。

逼近某种秩序：人与废墟；生与荒凉……

这是隆冬。他们低头、弯腰、安静。

日子一下下扬起；刀痕一次次留下。

捅破内心里固有的阻隔：生与死；跃起与认命；

捡拾与抛弃。彼此相携，对立统一。

涌起荡漾的血潮。人世固在：

阴与阳；软与硬；黑与白。

一把瓦刀比冬天锋利。她举过头顶的寒冷。

道不尽说不清的味道，明晃晃刺入肉体。

简单到粗暴。就在眼前：灰尘弥漫般的痛。

挥刀的喜欢。黄沙桥棚户区改造工程拆迁工地。

风，为穷人撕开一个口子。刀子与我只隔一道围栏。

远远看去。不像是拾荒的人，

像静心于一个深埋人间的考古现场：

身边渐垒高的砖垛、椽垛，

亮出簇新整齐的隐存的光芒。迥然于季节的异色。

储蓄温暖的一座房子。从废墟上。

开始集结。在意念中行走。

被削去骨垢的砖头：真身。品相。藏余的火。

向一家人的冬天围拢过来。

作者简介：吴周健，笔名苍凉、周健，陕西商洛市人，曾在《绿风》、《延河》、《珠海文学》、《陕西日报》、《陕西工人报》、《天津诗人》、《长江诗歌》等纸媒体发表过诗及诗评文章，诗评在“中国诗歌网”之“每日好诗”栏目获得“优秀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