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文言｜王一舸文選（二）

公告栏

第1303期

當代文

言

王

一

舸

王一舸文選

王一舸，北京人。先后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舞台美术系。昆曲作家，编剧，文言作家。美术及文艺评论人，策展人。《读者》杂志专栏作家。中华诗词学会暨北京诗词学会会员，北京戏剧家协会会员，唐社会员。著有古典体裁戏曲集《浮世锦——王一舸杂剧传奇》，文言文集《有新集》即将出版。

文

小春赋

以“雪窗幽清”为韵

初以三冬薄辞，小春即节。冰雪多集，琮琤时设。乃为紫苑旷游，黄香暇阅。比夫寒阳乘高，明光割截；体物罗陈，分晖致别。风琴悬音，宫梅问雪。分徽三弄，托枝一折。反诸于陬室，与光尘而同列。

至若羽霞排晚，残照洒窗；金泥吹蕊，寥落冷香。固晓辞迎之顺意，犹悲流转之彷徨。恨人间之多事，忧性命于昧茫。此岂蚩庸之不免，实为圣贤所同伤。况乃与时之势，民虑心口；遭逢之世，忧于中肠。寰宇飖荡，虽匹夫而多哀；万国操戈，岂一隅之独庆。胡谓侥幸，秦楚睨伺，终且不免，俄美强梁。龂牙舐舌，无非利害之雠对，按剑搬辩，实为货殖之参商。渑会方既，鲁梁之患犹在；楚疫已汹，九区之心何慌。是匪夷之人，乖欲饕餮，噬啮及乎魈魍；贪陋之客，癖好异脔，羸殠引以膏肓。口腹过于齐桓，易牙趋避；骨髓病以蔡候，扁鹊为亡。犹懵然曰无疾，失瞬机于顾惶。逆施行于下吏，昚瞽谓乎曹郎。周遮以引众怒，但迟误于五猖。既瞠目而怀鄙，俄觑忽于仆僵。锁城之报恨晚，荼毒之讯迭章。塞杜医门，逶迤于道路；竭力疾患，填堙于病床。哀生民之何辜兮！虑此身之凶祥。惟既载之越，惧疠瘧之挟命；旧新之隔，恨疾疫之摧戕。

而或悲“采薇”，哀“蜉蝣”。寄三岛于“停云”，微无酒以“柏舟”。避人以远，接员峤之蚕叶；索居独立，挹寒粟于玉楼。睎云霓，眄苍狗，寄海日，忘浮沤。旷清远之莫追，惟物外之不求。而或晏鸣商角，敛听龢讴。览镜而纳新喜，幛屏以隔重愁。更敷桃簟，酌松醪，陈佳脍，布珍馐。行觞君子，式宴高游。以为十日之谈，百话之酬。迈忧怀而高蹈，与安危而不侔。期新岁之有为，往迁逝之不留。

噫嘻夫！此可得乎？一阳之始，百事杂惊。我欲鼓瑟，夫何人以笙鸣？向者蜜炬连于夜，今必鳌山熄其明。剪胜元七，心甫动于人形；灯痕三五，乱细寐兮难宁。欲响飞花以如洗，沐烟火而更生。可销人之久憾乎？可弭疫之大行？可振国之循弊乎？可保民之太平？此惟所愿也。但有期期者，凛寒之余烈兮，谷风之潜征。万物之久杀兮，草木之将萌。魑魅围以千啸兮，趣前而不反顾；忧患裹于一囊兮，负重而履其行。是故为此赋，以副小春之名。致之于心事，应之乎思听。

己亥除夕（202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