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之四
住在海边,做了一个梦,梦湿漉漉的,梦的边缘挂满了涛声、水草和贝壳。这是我在海口普通不过的一个晚上,一座城市的喧嚣归于沉寂,唯有梦呓清晰。
凌晨五点,我就醒了,在海口,叫醒一个人的不是闹钟,而是蚊子,它们又在我的脖子上啃了一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海边,让蚊子们望尘莫及。天色暗灰,树影斑驳,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有些胆怯,唱了几句,更胆怯了,似乎正在为谁招魂。
白沙门公园的边上就是海湾和沙滩,隔着琼州海峡,可以隐约看到对岸的湛江,此刻同享着黎明时分。一衣带水的这种联袂,是一种地理意义上的缘分,城与城相望,就像人与人相守,地老天荒。
沙滩上只有我一个人,巨大的海使我弱小,承受不起。那海水扑过来,急匆而迫切,它有一种暗处的暴动,蓄势待发。我陷入了沉默,我不知对着大海该说些什么,命运?人生?时光?我已不堪重负,今天来,要卸下一些。有时,淡薄名利就是宽恕自己,放一条生路给自己,我们苦苦寻找的诗与远方,其实就是迷失已久的自己。
天渐亮,陆续有人来到,有晨练的小情侣,也有起早的老鸳鸯,几个环卫工正仔细清理着海滩的遗留,他们真幸福,可以每天与大海如此地靠近。
这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包容和接纳了许多有故事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故事情节各异,你来到这里,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大海听,你会得到大海的谅解,你无法排解的忧伤,可以得到抚慰,愈合。其实大海也是孤独的,你听那涛声,单调的可怕,幽怨,它寻找的,和我们寻找的,有时会交融,形成对这人世间的诠释。
我来自三千多公里之外,我有自己的无奈和逃避,没有人会惦记一个诗人的行踪,他去了哪里?他活着还是已经永垂,他活着的全部意义是:他还活着,并向大海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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