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苦苦菜 萱麻草.....
苏义秀/文
苦苦菜是西北地区春天常见生命力极强的一种野菜，它生长于山野、田埂、路边、麦子地里。苦苦菜家乡人叫“曲曲菜”，分“苦曲曲”“甜曲曲”两种：“苦曲曲”叶子顶端尖，边缘有锯齿；“甜曲曲”：叶子顶端钝，边缘无锯齿。苦苦菜叶片很嫩，一不小心就会折断，流出奶白色的汁液，花朵很像一个散开的毛钱球，颜色为嫩黄色的，总苞片很小，所以整个花朵比蒲公英小很多。开花后的苦苦菜叶片脱落老化，就不好吃了。
近几年来，苦苦菜的营养和药用价值被广泛认识 ，苦苦菜富含蛋白质、脂肪、糖类、粗纤维、胡萝卜素、各种维生素、钾钙铁锌磷等矿物质及多种氨基酸。其药用价值有清热解毒、凉血利湿、杀菌消炎，散瘀止痛、补虚止咳的功效。
又是一年春来到，田野里的苦苦菜、蒲公英开始钻出地面，茂盛生长，勤快的人们拿上小铲子，提上小筐去田野里踏青顺带挖苦苦菜了。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起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物质匮乏，粮食严重不足，熬不住饥饿的折磨，学校里每天都有旷课、逃学的学生。一天下午伍姐约我逃课，到楼子街的园子地里去挖曲曲菜。园子地一片洁净，偶尔有很小才露头的小曲曲菜芽，我们拿小铲子轻轻挑起来，连根带芽小心翼翼放到小筐里，筐底还没有盖满……。忽然一抬头，班主任带着一帮男同学从麦滩上来，专门搜寻逃课挖曲曲菜的学生，我和伍姐看见了拔腿就跑，眼看快跑到家了，被同队的一个男同学截住，堵在离家门百米的地方。我俩都气喘吁吁，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了话。老师过来后，对我们进行了批评教育，至今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 跑什么，脸都白了。后来听同学说那天是班上同学太少了 ，老师迫不得已才决定停课来园子地找寻我们的。这就是我挖苦苦菜的最深记忆，在那个人多地少，人人都饿肚子的年代，地里怎么可能留有苦苦菜、蒲公英、车前子草生长。后来的日子里，只要看到有奶白色汁液的植物，像麻钱子，巧儿毡毡子（这两样喂兔子的），刺丐、洋奶鸽子（长在棉花地里），都想为什么它们不能当菜吃？灰条那么嫩 ，为什么也不当菜吃？以至于到如今，只要看到地里茂盛的苦苦菜我就特别兴奋，真想全部挖到家里去。
母亲知道我逃课挖野菜的事情，没有批评，只告诉了父亲。接着就是下河山里放羊的父亲每天晚上都折来一背篼萱麻草嫩叶，我们的馓饭、面条，疙瘩汤里面顿顿都伴有软软嫩嫩的萱麻草了。萱麻草叶上有细刺般的毒刺，叶缘汁液毒性很强，如果刺激了皮肤，可以使人在难耐的疼痛奇痒中煎熬一个晚上或者一整天，我是深受其害。父亲说从茎上掐就不扎手，母亲说放到簸箕里晾上一个晚上，蔫巴了就不太扎手了。那有那么小心规范的操作，从掐、摘、洗、焯水、凉拌……，扎手刺激皮肤是经常的，父母亲为了我们都忍受了。那绿茵茵、软嫩嫩的凉拌萱麻草至今想起来都直流口水，更怀念，敬佩、感恩父母亲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靠着那些萱麻草，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
萱麻草，属荨麻科，也叫三裂萱麻，蝎子草。萱麻草是一年一枯荣的草本植物，在远古时期和水稻、玉米、土豆等作为一种驯化的经济作物被人们种植，后来渐渐被放弃了。因其根系发达，茎杆粗壮，适应性极强，抗旱耐寒耐贫瘠，蔓延速度极快，沙地山坡上都有生长。萱麻草叶子掌形，开小黄花。叶片边缘有非常锋利毒刺，自我保护能力极强，常常攻击“敌人”，最终成为一种“讨厌”的灌木草。
这种野生植物在下河的旷野山谷里随处可见，什川里没有，就是下河庄稼地边也没有，我见到的是下河里长在大涝坝旁的石坎上，茂盛的手掌形叶片绿油油翠嫩欲滴。我们小心翼翼从叶下茎上摘了一枝，恶作剧互相刺激皮肤，让没有见过的小伙伴们试一下疼痛与奇痒。亏得玩的不大，今日才知道萱麻草作为植物性刺激源可以引起皮肤荨麻疹，因为它的防御与攻击性，也是被人们培育驯化又遗弃的植物。
萱麻草作为药用植物使用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公元12世纪的欧洲，萱麻叶就被用来治疗狗咬伤、坏疽、水肿、胸膜炎、肺炎、癣和口疮等疾病。在我国民间，用萱麻鲜苗捣汁涂擦，可治荨麻疹；鲜草捣汁外敷，可治毒虫、毒蛇咬伤；全草用水煎服，可治胃腹疼痛、产后抽风、小儿惊风；适量煎汤擦洗，可治风湿性关节炎及其疼痛；根同黄麻根煎水洗，可治湿疹，对头部湿疹疗效较好；适量浸酒数日，服用可治风湿性关节炎及其疼痛。萱麻草有微毒性，加热60度以上毒性减弱。我们亏得吃的都是熟食，如果生吃，也会中毒的。
苦苦菜，蒲公英，萱麻草困难时期人们的救命菜，如今餐桌上的时令野味，美味佳肴，可以凉拌、炒肉、炒鸡蛋、包饺子、做浆水菜……。生活好了，苦苦菜等野菜不再是人们充饥救命的食物。但每次品尝苦苦菜，昔日的酸甜苦辣都会涌上心头，父母亲为我们生活付出的艰辛，永远留存心中。不忘昔日苦，方知今日生活甜。
生活富裕了，物质丰富了，我们还是要厉行节约原则，杜绝浪费，低碳生活，爱惜地球上有限的资源，合理利用，可持续发展。人类要和地球上的一切生物和平相处，共同繁荣 ，地球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202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