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汗出异常的诊断
大家好,欢迎来到从头学中医。我是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孙洁。今天呢,我们继续来学习问诊。一问寒热二问汗,我们来学习问汗。
那么在讲各种出汗异常之前呢,我们先来复习一下中医是怎么认识汗的。所谓“阳加之阴谓之汗”,汗液是阳气蒸腾阴津所形成的。汗为心之液,所以汗液的产生也与心的关系非常密切。当阳气蒸腾阴津以后呢,汗液就从汗孔,中医也叫玄府,透体而出。你看,因为汗液的产生与阳气、阴津都有关系,所以我们出汗以后啊,就会觉得凉爽,汗出多了,还会感到口渴。汗孔是位于肌肤腠理的,所以出汗还和肌肤腠理的功能有关系。
好的,复习了这些关于汗的基本知识之后呢,我们来看看有哪些常见的异常汗出。一个是不出汗,我们称做无汗;一个是有汗,但是出的时候不对,比如白天没事就出汗,或者稍微动一下,就出汗,这个叫自汗;或者是睡着了以后就出汗,一醒过来这个汗就没有,这个叫盗汗。盗就是偷的意思,盗汗,就是偷偷地出汗。或者是出汗的时候还伴有寒战,一边寒战,一边出汗,往往同时还伴有发热,这个叫战汗。最后一类呢,是局部的出汗。身上别的地方都不出汗,就这儿出汗。比如就头上汗多,或者就半边身子汗多,或者就是手上或脚上汗多,或者就是前胸、后背汗多,等等,等等。
我们先来看看无汗。无汗就是该出汗的时候没汗出来。比如天特别热的时候,或者剧烈运动的时候,大家都要出汗了,可是他不出汗,这个叫无汗。平时咱们坐在这儿,也没什么特殊情况,也不出汗,这个不叫无汗。那么我们想想,阳加之阴,由汗孔而出,是谓汗。那么现在不出汗了,可能有三种情况:一是阳气不够,不能蒸腾阴津;二是阴津太少,没有多余的来出汗;三是汗孔有问题,开合不利了,汗出不来,所以没汗。第一种情况,阳虚到不能蒸津液为汗了,这个不太会。为什么呢?因为阳气除了蒸腾津液而为汗以外,还有很多其它的功能,比如固摄津液,防御外邪。如果真的阳气大虚了,那就是不能加之于阴而为汗了,而是不能固摄津液,而表现为多汗了。所以后面我们会讲,自汗的一个常见主病就是阳气不足。那么第二种情况,阴津太少,没有多余的阴津来出汗。这个是有的,我们称之为汗出乏源,就是说没钱出汗的意思。最常见的有两种,一是温病邪热入营以后,灼伤阴液,结果阴液大伤,汗出乏源。表现为无汗,而且高热不退,因为温热之邪还在营分啊,所以高热,而且烦燥失眠,舌绛而干。因为这种病人,他的热是在营分的,所以虽然热很甚,阴津也伤得很厉害,却反而是不觉得特别渴。还有一种情况呢,就不是温病了,而是各种原因引起的阴虚血少,其中最常见的当然是久病之后了。病人的阴津大亏了,也会无津以化汗,表现为无汗。这种无汗就一定会伴有阴津亏少,不能濡润的表现,比如皮肤干燥,毛发焦枯等等。因为阴虚则内热,所以病人往往也会有五心烦热的表现。五心烦热,就是手心、足心和心口,一共五个,所以叫五心烦热。
第三种情况其实最常见,那就是邪气阻滞肌腠了,汗孔开合不利,所以无汗。最常见的邪气是寒邪。因为寒性收引啊,所以寒邪侵犯人体,留于肌腠以后呢,就会使得肌腠闭拒而不开,那汗当然就出不来了。同时还有恶寒发热的表证。这种病人就往往是恶寒比较重,而发热比较轻。
我们再来看看有汗的汗出异常。前面说过,寒邪伤人肌表,则使人无汗,那如果不是寒邪,而是风邪呢?风性开泄,它反而能开泄腠理,那么汗孔就是开而不合,所以病人会出汗,有时候甚至出汗还比较多。同时也会有恶风、发热、脉浮的表证。但因为是风邪所中,所以恶寒就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表现为怕风,也就是所谓的恶风。
那如果不是风,也不是寒,而是风热相合,侵犯人体呢?热为阳邪,阳为开,所以热邪也不会引起肌腠闭拒,所以也会是有汗的。但是呢,毕竟风热之邪也停留于肌腠,所以就表现为虽然有汗出,但是汗出不畅。同时伴有发热重,恶寒轻,咽痛等等这样一些风热表证的表现。
或者不是表热,而是里热,身体里面有热了,而且是大热。那么体内的热邪也能蒸腾阴津,迫其外出,而表现为汗出。这样的汗出,就一定是大汗,就一定会伴有全身的壮热。因为热邪伤阴,而迫津外出,津液是伤上加伤,所以病人就会觉得口渴,非常渴,非常想喝水来补充体内不足的津液。这个叫饮水自救。体内热邪炽盛,鼓动气血,所以脉也是很洪大的。大家发现没有,这个不就是我们之前讲过的汗大出,身大热,口大渴,脉洪大的四大证吗?这往往见于阳明经热,或者温病的气分热证,是典型的里实热证。
或者体内虽然有热,但不是实热,而是虚热。最常见的虚热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阴虚则内热,是由阴虚不足以制阳而引起的。这种情况下,它的热通常是不甚的,毕竟是虚热嘛。所以白天的时候,还不足以蒸津外出而为汗。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呢?我们知道,人一睡着啊,卫气就由足少阴肾经而入于里了,游行于脏腑之里以温养五脏。这个时候,原来力量不强的虚热,得到卫阳的帮助,就可以蒸腾津液,外出而为汗了。所以病人一睡着就出汗。可是他一醒过来,卫气出表,这个汗就没有了。因为这个汗一定是睡着了才会出,感觉有点偷偷摸摸的,所以就叫盗汗。因为阴虚而引起的盗汗是最常见的,这就是阴虚盗汗。
前面说过,阳气有固密肌表的作用。所以阳气旺盛,人体的阴津就乖乘地藏在身体里面,发挥它濡养滋润的作用。如果阳气不足了,就不能固护肌表,收摄津液,于是稍有点风吹草动,津液就自已跑出来了,那么外在的表现就是出汗了。所以阳气不足的时候,也会出汗,而且往往出汗还比较多。好,大家想想,什么情况下,这种出汗会更严重呢?劳则气耗,所以劳累和运动以后,它的出汗会更厉害,甚至稍微动一下,就哗啦啦地出汗。这就是阳气不足的自汗症。
自汗症是不是只有阳气不足才会有呢?当然不是,但是自汗最常见的原因就是阳虚和气虚。而阳气亏虚到极点的时候,还会出现所谓的脱汗。意思是说阴阳虚极,汗液亦随之而脱。阳气亏虚到极点,当然是脱阳了,那就表现为冷汗淋漓,汗出清稀似水,面色苍白,四肢厥冷,脉微欲绝。脱阴也会有脱汗,但那就是汗出如油,面红而四肢温,脉洪大燥疾无根。这些都是脱汗。
还有一种特殊的出汗,叫战汗。战汗是什么意思呢?所谓战汗,就是病人先有恶寒战粟,表情痛苦,在经过痛苦的挣扎以后汗出者,称为战汗。战汗反映的其它是体内正邪激烈的交锋。所以往往是疾病发展的转折点。如果正气打赢了,那么战汗之后,热退脉缓,这是邪去正安,疾病好转的表现。如果正气打输了,那么战汗以后仍然是高热不退,或者稍退一点,马上又热回来,脉象仍有燥急。
很多时候,汗出异常并不是全身性的,而只是表现在身体的某一部位出汗。比如头面部的汗出。头为诸阳之会,所以头部的汗出就往往与阳盛有关。有真的是阳气亢盛的,比如上焦郁热不解,邪热上蒸而引起的头面汗出,那就表现为头面汗出的同时,心胸烦闷不安,因为心胸有热扰动嘛,所以烦闷不安。还会有脸也是红的,口也是渴的,舌尖也是红的,苔也是黄的,这些都是热的表现。
也有的人并不是真的有热,而是中焦被痰、食、气堵住了,阳气下不去,只好郁结在上面,结果阳气在上逼迫津液外出而为汗。所以他在头汗的同时就一定有胃脘胀痛不适的表现。既然是中焦阻塞了,那他的胃口也往往不好,表现为纳呆。
还有一种不算热的热,是什么呢?是小孩子。小儿为纯阳之体,所以这个纯阳之体有时也会蒸津外出,但是这个小孩他没有其它的不舒服,就是头上汗多。这个是不要紧的,注意不要着凉就好了。民间也把这种情况叫做蒸笼头。如果确实汗出得比较多的,也可以用一些安神收汗的药,比如龙骨、牡蛎、鸡内金、芡实之类的。
也有人它不是热,而是正气虚弱,不能收汗引起的。因为头的阳气最甚,所以最易蒸津外出,而表现为头汗。比如一些老人,或者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以及一些长期患有慢性疾病的患者,都有可能有这种情况。
那么半身出汗说明什么问题呢?这里有个相对性的问题,到底是出汗的半身正常呢,还是没出汗的半身正常呢?这个得根据具体情况判断,出汗情况和正常人接近的那半边儿就是正常的,一般来说是不出汗的半身不正常,这个往往是患侧经络闭阻,结果气血运行不周而引起的,最常见于中风先兆或是后遗症,还有痿症和偏瘫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光是手足心出汗呢?一个是热证,四肢为诸阳之本,所以热证逼迫津液外出,就往往是在手足心比较明显。或者是实热,比如阳明腑实证,就会手足心汗多,同时还有日晡潮热,腹胀便秘;也可以是胃热,这也是实热,那就还会伴有口干啊,牙龈肿痛啊这样的症状。或者是虚热,比如阴虚引起的五心烦热,往往也伴有手足心汗,甚至五心烦汗,连心口也会有汗出。
如果就是心胸出汗呢?就往往与心病有关系,要么是心脾两虚,会有心胸出汗,食少神疲而多梦。心脾两虚的心胸汗出还可能伴有手足心,尤其是手心汗出,因为脾主四肢嘛,所以脾病则四肢之末端,也就是手心就会出汗。要么是心肾阴虚,那就同时还会伴有心肾阴虚,心肾不交的表现,比如虚烦失眠,心悸健忘等等。
最后简单总结一下。无汗证,伤寒则寒束无汗,此为病在表;温病则阴伤而无汗,此为病在营分。有汗证,最常见是自汗、盗汗和战汗。自汗多阳气虚;盗汗则多为阴虚;战汗是伤寒正邪相争,往往为病情转机之时。亦有局部汗出者。头汗或为阳盛,如上焦郁热或食积中焦;或者正虚不摄津液,甚至绝汗。还有一种小儿的蒸笼头。半身汗则名为偏枯,多为患侧经络闭阻,气血运行不周所致,比如中风先兆或中风后遗症,还有痿病、截瘫等等。手足出汗也是热,实热多在阳明,或者胃热,或者阳明腑实;虚热则是阴虚扰动。心胸出汗多病在心,或心脾两虚,或心肾阴虚。好的,关于汗证,我们就讲到这里。
谢谢各位的收听,咱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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