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暑文】昆虫记:蜂子

细么早,一到大热天,我有两怕:除了怕烧烤模式的高温天,还怕冷不防地被蜂子(浠水话中,蜜蜂蜇人叫做)一口,毒针留在皮肉里,又肿又痛的大包几天消不了。大热天被蜂子了,汗流到伤口上,或者洗澡时肥皂水流过伤口,都要火辣辣地疼,那感觉就像皮肉在火上一跳一跳的。

就是这家伙,我叫它蜂子,你也可以叫它马蜂或者黄蜂。在我们乡下叫它蜂子,听着像是疯子。被它一口,那疼痛真的能叫人发疯哦。蜂子是野蜂,蜂子窠或大或小,多呈倒漏斗状,散见于户外。

大的蜂子窠有如半个篮球,大多悬挂于高高的树杈上,也有蜂子将它们的窠建在人家屋檐下的。这时候,窠里的蜂子对人威胁不大,它们在高处飞,人在地上走,互不干扰。真正的麻烦可能是小伢儿惹来的,他们见蜂子在头顶上的天空飞翔,会挥舞着竹枝追赶,甚至拿竹棍子捅蜂窠。

蜂子一般不人,除非是受到骚扰或者威胁了。驱赶蜂子或者捅蜂窠的毛孩子,大都胆大而敏捷,所以逃避蜂子的追逐也很快速,遭殃的一般是旁边围观看热闹的孩子。一窝蜂子从窠里倾泻而出,捣蛋鬼早已逃之夭夭,而围观的孩子猝不及防,不幸中招,这在乡下并不是少见的事故。所以被蜂子㖆了哇哇大哭的伢儿,大多是无辜的受害者。

伢儿被蜂子㖆了,最生气的自然是他们的大人,燃起一个火把,高高举到树杈上,把树杈上的蜂窠、窠里的蜂子连同它们的家小烧得个精光,那逃得快的蜂子远远望见蓝色烟雾中的家园在火球中烧毁,也只能望烟兴叹,然后另投他处安生去了。

但是屋檐下的蜂窠万万不敢用火烧的,毕竟蜂窠仰赖的根基是房屋的檩条或者椽子,那是木头的,一把火把蜂窠引了,一样会殃及房屋的。最好的毁灭方法是水枪,自制的高压水枪:一根软橡皮管接上水井边的出水口,拼命摇动水泵手柄,一柱大水猛冲。更早的年代,并不是家家有自己的水井的,对付房檐上的蜂窠,要么在它尚未成型时即被处理掉,要么是在它危及小孩子之后,被大人用麻袋或者蛇皮袋套着摘除掉的。

我是属于胆小怕事的那种人,看见蜂子敬而远之,所以没有被树杈上或者屋檐下的蜂子㖆过。但是百密难免一疏,我被蜂子㖆了以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小时候,大集体里壮劳力都被分配到田里搞双抢去了,而地里、垄上的豆角则由我们这些小学生去摘了。

我记得那天我先摘完了地里的绿豆,接着去摘田垄上的饭豆(赤小豆)的。饭豆长得跟豇豆似的,它的藤蔓顺着高粱秸秆爬得很高。我看见一株高粱的半腰上挂着一串成熟的饭豆角,就扳住高粱杆去摘,谁料在高粱杆和饭豆蔓之中,有一个正在建设中的蜂子窠,我的动作无疑惊扰了它们,几只正在做窠的蜂子一起向我发起了进攻,我吓得扔了竹箩,双手抱住头撒腿就往回跑,可是手背上依然被蜂子㖆了一口!

我疼得嗷嗷直叫,也不敢放慢脚步,总觉得头顶还有蜂子追我,拼尽全力往回跑。在村口,被我老王大妈一把抓住,从她家瓜棚上摘下一把嫩丝瓜叶,迅速揉搓出绿色汁液,滴在我手背上被蜂子㖆了一口的地方,来回抹匀,又用那把丝瓜叶捂住我的伤口,叫我用另一只手按着,呆在原地不要乱跑。说也奇怪,手背上被㖆时的剧痛真的在渐渐减弱,那种火灼似的疼痛感悄然消失。过了好久,我拿开捂住手背的丝瓜叶,除了蜂刺留下的一个针眼和一小片淤青,竟然没有肿起的红包。

生平第一次被蜂子㖆了,得到了两个经验:

除了大树杈和屋檐下,蜂子也会在灌木杂草和藤蔓中做窠的;丝瓜叶搓出的汁液是可以消毒止痛的。

那以后,每次摘豆角,我都会先用棍子试探性地驱赶一遍,向下可以赶走爬虫,向上可以驱逐蜂子;而用丝瓜叶搓出汁液消毒止痛的土法子,后来我在其他场合被毛毛虫蜇了,也用过,一样有效。

最近,看到一则新闻,说是某市消防战士为民除害摘除了一个大马蜂窝。我看到电视画面中,那蜂窝像一个大葫芦,只有几处很小的孔眼作为蜂子们的进出口,根据我的经验,那不是马蜂窝,而是一种叫做葫芦蜂的蜂窠!葫芦蜂可比马蜂毒性强多了,据说是可以把人蜇死的。看罢新闻,既佩服消防战士的英勇,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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