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线杯小说大赛】王艳萍丨烟火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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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艳萍：1974年生，山西省太原市人，文学爱好者。企业文员。
烟火男女
王艳萍
女人的名字叫曾如烟，今年三十五岁。男人叫洪峰，比如烟大了五岁。巧的是，他们竟然同一天生日。
曾如烟和洪峰原本该认识的，因为两家离得并不远。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他们同时登上了一辆回家的大巴车。得知在同一站下车，便彼此寒暄了起来，似曾相识的开场白过后，聊起来竟发现他们小学中学高中竟在同一所学校。
如烟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女子，身上有着超乎寻常女人的独特气质。举止落落大方，性格耿直豪爽，如果穿上一身军装更会是英气逼人、巾帼再现。一个见惯了小鸟依人莺莺燕燕的男人总容易被这种气质打动。她并不漂亮，也不丰腴。穿衣服也特别，经常白衬衣牛仔裤，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三七一分，稍稍遮住翘起的丹凤眼的眼角。儿子四岁，活泼可爱。
洪峰是一个极帅的男人，—米八五的身高，健硕魁梧却不失风雅俊儒。峰的皮肤细致却略带古铜色，有一种沧桑中的宁静，稳重后的成熟，就像傍晚时分走在斜阳余辉洒满头顶的树林里，那种让人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膜拜般的欢喜心。洪峰的爱人是他一直从小追到大的邻家小妹，彼此青梅相伴，竹马共随。
还是要继续说两个人的相识。旅途寂寞，正好有人相伴，这是多欣慰的事。他们聊彼此都熟识的老师朋友，难以忘怀的学校时光，大礼堂的迎新晚会，还有每月一次的电影放映，运动会和篮球赛，当时风靡校园的班花校草，不想跑步的早自习，请假逃课的翻墙角等等都被两个人聊了出来，让旅途时光充满了愉悦。中途转车时，洪峰对如烟说：“把你身份证拿来我去买票，你看着行李，就不用去排队了。杯子给我，我去打来水你喝。”如烟递给他杯子，看着他打好水走过来，拧开杯盖，放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说：“水烫，等会喝，我怕烫着你就把杯盖替你拧开了，看了你身份证，我们竟然同一天生日呢！”如烟抬头看了一眼洪峰，他已经拿着身份证去排队买票了。她手指头碰了一下杯身，瞬间缩了回来，确实好烫。她向自己的手指头吹了口气，那热度却久久不消散，仿佛烫到了心里面，要烫出什么印记来似的。
车子到站后，彼此留了联系方式，道别过后便各自散开了。
本来也许只是平常相见，然而命运的手轻轻地一拨弄，便会产生一个个或悲泣或欢喜或惊天动地或悱侧缠绵的故事。
一日，洪峰有急事开车外出，一时末曾留心，待到看见车前有一个小男孩时，小男孩已被他的车子剐蹭后倒在地上，随即“哇哇”大哭起来。洪峰急忙下车去抱孩子，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怎么样？宝贝，疼吗？”洪峰抬头一看，白色牛仔裤显出如烟俩条修长的双腿，上身一件宝蓝色的无袖衬衣。此时如烟正好把目光从孩子身上移过来看他，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牙齿咬着嘴唇，显然被吓坏了，眼睛里有对孩子的心疼和对开车人的埋怨。洪峰看了，心瞬间疼了一下，再坚强再自信再英气的女人也有柔弱的时候。
“是你？”双方不约而同地说。
洪峰急忙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赶忙说：“对不起！我……我们先敢紧送孩子去医院吧！”
他们带孩子去了医院，透视，检查，包扎，开药，洪峰一个人忙活着。好在孩子伤势不是很重。接下来的每次换药，检查，洪峰总是把日期记得很准确，并提前打电话让如烟准备好了，去接他们。周末有时候约好，见见同学或者一起吃饭。如烟的爱人去欧洲出国访学，还没到期。她一个人上班，同父母一起带着孩子。孩子的伤好了，洪峰带他们母子去游乐园玩。为了感谢他，如烟买了礼物谢了洪峰。
世间的烟火男女，情感也带了世俗的烟火气。从哪次见面开始？洪峰记不清了。如烟的那双焦急含怨的丹凤眼已经像一道别样的风景镌刻在他心里了。他觉得这双眼睛与她本人反差实在太大了，就像容器里盛了一汪柔情的水，他自己仿佛要被淹没在这汪水里了。现在的洪峰情愿为她心思缠绵，魂舍不守。那么如烟呢？或许比洪峰更早地折服于他的帅气和细致入微的关爱。很快，如烟的生日到了，意味着洪峰的生日也到了。
生日那天，洪峰骗小妹出差，陪如烟过了他们一起的生日，鲜花，美酒，如水的眼神和柔情，在夜间蔓延肆虐，他们醉了，天地颠倒了起来，晃呀晃呀的，便倒在彼此怀里，忘了岁月，忘了时光，柔情缱倦。
接下来的故事也许不需要猜测。我不辩对错不论是非，只说故事。
本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互为爱慕终于在他们的彼此靠近中一发而不可收拾。如烟对洪峰的依恋与日俱增。相约结束现有的姻缘后开始他们执意要守护下去的爱情。多少个黄昏的夜，他们徘徊在小路上，洪峰吻着她稍稍飞扬翘起的眼角，还有她看似坚强却柔和的唇。她搂着洪峰的腰，任由他把她揽在怀里，那样一种天塌下来都不用去管的安全感令她如醉如痴。
“小烟，我爱你！真的！我觉得以前的爱是那样苍白，爱的是人的外貌和肉体，而我爱你，是爱你的灵魂啊！你那样与众不同，让我想去保护你，一生一世地保护你！”如烟望着洪峰的眼睛，眼神柔和得像贝加尔湖的湖水，就是这眼神，让洪峰即使淹死在湖水里也在所不惜。“我也爱你！峰，永远的！”她抱紧了洪峰，吻着他英俊的眉和古铜色的皮肤。
夜，黑了。
洪峰的态度异样决绝，不顾小妹的哀恋乞求，坚如磐石般与曾经执爱过的小妹分手。小妹发疯似地摔烂了几个物件，洪峰只低头不语。
如烟的父母却极为反对她离婚，说这样对孩子伤害太大。如果她一意孤行，老俩口将拒绝再替她带孩子。更何况，如烟的爱人是父亲部队当兵时老战友的儿子，俩家亲上加亲，关系很好。每年过年，俩家都是合为一家过，俩个老战友喝酒聊天神侃回忆当年岁月，俩个妈妈也逛街购物不亦乐乎。如今如烟要离婚，等于生生要将俩个家庭分开，父母是根本不会接受的。如烟也给远在异国的爱人写了邮件，爱人无法回国，在邮件和电话还有视频里里极力挽留如烟，但，最后他说会尊重如烟的选择。
父母的压力还有爱人的宽容时时令如烟感觉压力倍增。每次爱人在视频里同儿子聊天的时候，儿子总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每每此时，如烟便不敢待在电脑前，她总借口上厕所或者做家务，让孩子单独和爱人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着，如烟退缩了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而后审视自己，时而又开始否定自己，女人的游移不定开始在她的身上逐渐表露。而洪峰却依然痛苦地等待着，日日借酒浇愁。
有时候，洪峰给如烟去电话，她看到之后随即挂掉，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跟他讲，并给他一个他想得到的答案。洪峰周末约她，她也会以陪孩子或者单位加班推辞。她很痛苦，但她也知道洪峰更痛苦。如果让她现在做出选择，她又不能够立即下得了决心。她想逃避，至少想暂时逃开洪峰。可是，想做一只把头埋在砂砾里的鸵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那天晚上，洪峰又醉了，不知不觉来到了如烟的家。敲门。
如烟问：“谁？”
“开门，小烟，是我。”洪峰带着醉酒的口气说。
“你喝酒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如烟你开门，让我见见你呀！我只问一句，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你不爱我吗？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可是我明知道你爱我的呀，忍心让我样痛苦吗？再这样，我活不下去了！”洪峰用头抵着门说道。
如烟听着，眼泪早已如绝堤的河水般汪洋四溢。她也爱洪峰，可每当看到孩子她就开始退缩，如此往复，自己把自已折磨得行销骨瘦，异国访学的爱人对她又无过失，怎忍心把家一手拆散？反正须得负一方，她在心里对洪峰说：下辈子吧！峰！下辈子不管生死和你在一起，今生实是无缘啊！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如烟控制着哽咽的声音对门外的洪峰说。
洪峰有些愤怒了，酒精像蛇一样开始在他的头顶乱窜。他额头青经暴跳，渗出了汗珠，沾湿了发丝。思念夹杂着怨恨，他发疯般地想着如烟，但又怨恨她的出尔反尔、薄情寡义。
“开门！开门！小烟，你开门呀！！”洪峰在门外开始低吼，急促地拍打着俨然紧闭的门。如烟觉得对不起洪峰，心中早已根植的深情和爱又牵连着对家和孩子的愧疚令她五内惧焚，看着熟睡中儿子平静匀称的小脸，她倒在床上剧烈地抽噎起来。如烟没有打开门。拍门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似乎有狗开始狂吠。如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才发现门外的拍门声停止了。月光淡淡甚而有些惨白地照在阳台的窗棂上。
爱情的伟大在于它是如此纯真美好并令人着迷。然而如果你迷路了，深陷爱的沼泽看不到光明，爱又会变成一股无与伦比的邪恶和贪婪的力量，将你吞没和撕毁。
夜色已深，月隐在乌云里。洪峰手里提着一支塑料桶，里面装满了汽油，他仍有些醉。
随着打火机在暗夜里微光一闪，火势腾地一下像条龙一样蜿蜒盘旋，迅速劈哩啪啦地烧了起来。火光映着洪峰的脸，时而平静时而抽搐，眼里却是邪恶的微微的笑，他像一只被恶魔操纵的玩偶，只剩下了报复的快感！他看着腾起的熊熊火苗，燃烧得如此肆无忌惮，畅快淋漓。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走进这火苗里，把自己和自己的爱情还有自己爱的人统统烧毁，化为烟雾，消散了就永远不会改变了。她就永远是他的了。
当如烟剧烈咳嗽并尖叫着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洪峰，她愣住了。
“妈妈……妈妈……”打开的房门传出了孩子的哭声。还有孩子？不是周一到周五一直在外婆家住吗？火苗已快舔着屋顶了，一股热浪几乎让人窒息。来不及了，洪峰没有做任何防护便冲进了熊熊燃烧着的火海，他抱出了孩子……
窒息使他昏迷，被送进了医院。全身皮肤百分之八十被烧伤。除了心里的刺像尖刀般剜割着之外，浑身又像无数匹狼在用尖利的牙齿啃食自已一般，连皮带肉，切筋断骨，一块块撕碎，鲜血淋淋。他英俊的稍带古铜色的脸永远成了过往的回忆。
小县城出了如此之大的事情，简直像炸了锅。油锅滚煎翻腾，撤了火，都不一定能平息下来。如烟父母都不敢出门，怕见老街坊邻居。
如烟给父母留了一封信，然后永远地离开了这座小城。照顾洪峰的依旧是他的小妹，泪眼迷离。
有歌声从很远处似有似无地飘来：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歌声渐渐地散了散了散了散了！
（责任编辑：张辉）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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