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那心灵手巧的母亲

我那心灵手巧的母亲 

李银娟||陕西

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母亲，这是我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事情。母亲只念过两三年书，却天资聪慧，学啥会啥。 在她十五岁那年，有一天，外婆走亲戚去了，母亲偷偷从柜子里翻出外婆手织的格子布，操起尺子剪刀，按照自己心仪已久的式样，裁出一件短袖衫。等外婆回到家里，母亲已经把新衣服套在了身上，外婆只有啧啧称奇，忘了责怪她。 母亲的裁缝梦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徐徐地拉开了大幕。

长大后，母亲果然无师自通，当了裁缝，十里八乡有名的裁缝。 那时村里有缝纫社，母亲就一直在缝纫社上班，直到后来缝纫社解散。那时给人缝衣服挣的是工分，不挣钱。我们村有八个小队，至今，只要我说我妈在缝纫社干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小时候，我所有的衣服裤子都是母亲亲手剪裁缝制而成，款式别具一格，上面有滚边绣花之类的装饰，做工非常讲究细致。 上小学的时候，我的一位女老师经常说，她想见一见，把孩子打扮得这么漂亮，手这么巧的人，到底长啥样。其实，母亲其貌不扬，她的聪慧灵巧完全隐藏在她朴素的外表之下。 农村人有一句话“能成人是命苦人”，这话放在母亲身上真是太恰当了，白天她在缝纫社忙公家的活，晚上回到家，又熬夜给亲戚朋友缝衣服。常常我等她等不住了就自己先睡，睡了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缝纫机上“嗒嗒嗒”地忙着，从天花板上低垂下来的灯泡照着她额头上，鼻尖上细细的汗珠，我不由得心疼，喊她快睡。她总是说，“别急，你好好睡，明天要上学，我再缝一会儿。” 父亲常年在铁路上工作，假期很少，又没有爷爷奶奶帮衬，母亲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种几亩地，养育三个孩子，还养猪养鸡。我只见她从早到晚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却从未见她抱怨过什么。

除了会做衣裳，母亲还会织毛衣，绣花，做鞋，纳鞋垫，总之凡是别人会的她都会，别人不会的她也会。 直到60多岁，她还是村里的能人，常常有人请她去裁个老人的寿衣，或者给小孩裁个棉袄棉裤套衫之类。出于感激，有人送来自己烙的油饼，有人拿来自家蒸的面皮包子。这个时候，父亲就在一边打趣地对孙子说，“你看，你婆活得多兴的。” 常年累月过度的操劳，使她晚年的身体很不好，尤其是颈椎病比较严重，每次犯病就得住院，每次住院，就会絮絮叨叨诉说她年轻时有多辛苦，有多傻。

有时我想，不管是年轻时多么能干的人，总有一天会老去，老到跟不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老到没有人耐心听她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每一个风烛残年、颤颤巍巍、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年轻时都可能是他们那个时代叱咤风云的风流人物。 我们有一天也会老去。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李银娟，笔名涓子，高中教师，70后，爱好文字，喜欢用文字表达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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