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本命歌单(四十五):集体回忆

2008年7月,在谢安琪的专辑《Binary》中,黄伟文为她写了《喜帖街》。

后来的故事,歌迷们都知道了。

黄先生在颁奖典礼上笑称“今年我赢尽一条街”(歌曲获奖无数)。

这句话不仅佐证了《喜帖街》作为经典之作的事实,更令人们对香港文化和社会的变迁有了全新的体会。

对喜欢广东歌的朋友而言,《喜帖街》毫无疑问是标杆式的单曲之一。

然而,它却不是第一首真正让新时代的香港年轻人产生共鸣的“变迁之歌”。

早在一年之前,向来和黄先生神交已久的梁先生,就曾经填过一首类似的词。

传闻中的本命歌单,第四十五期。

陈台证作曲,陈台证编曲,林夕填词,杨千嬅演唱的单曲《集体回忆》。

2007年的香港,有一件事情一度闹到沸沸扬扬,这就是皇后码头的拆卸。

这个有着五十余年历史的码头,和喜帖街一样,承载着许多港人的“集体回忆”。

这恰是《集体回忆》这首歌真正的缘起。

当然,若只是“就着背景本身写背景”,很可能就不是梁先生应有的水准了。

众所周知,在王菲的名曲《约定》中,有过这么一句词: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另一首代表作《邮差》则更为直接:

“认错旅店的门牌,认错要逛的街”。

到了《集体回忆》中,梁先生给这两种效果来了个汇总:

你说你记得住门牌

无奈旅馆结业剩余花街

这伤感我了解

旅馆的门牌当然算得上好记,可如今旅馆已经结业,只剩下全无回忆的花街。

为什么我们总相信自己可以体会这种怅然若失的伤感?

只因归于理智的我们都明白,成长本身就是一件疼痛且伤感的事情。

为了增强这种“外在观感”,梁先生用了很多小心思。

在主歌正式切入副歌之前,他写出了很多以景色为核心的意象:

名胜也好,街道也罢,无论什么细节,最终都会将“变迁”真切的呈现在每个人眼前。

这就是所谓“原来悼念竟倚赖眼睛”。

想要怀念这逝去的一切,除了“看到并记住”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选择。

更何况,和怀念这件事情相比,感悟和体会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也因为明确着这一点,梁先生在副歌部分,写出了最精彩的小节:

为何还在看海不看开

眼泪无凭无据只得感慨

我们同渡沧海

看着时代不再

一句“我们同渡沧海,看着时代不在”可谓是这首歌真正的点睛之笔。

要知道,这并不是梁先生首次将“时代和哲理意识”融合在一起。

早在2004年的单曲《饮歌》(TWINS)中,他就写过这般名句:

我们在时代与金曲之中失去。

或许两者表达的内在含义和情境不尽相同,却不能不说是一次值得注意的呼应。

从“码头拆卸”的变迁升华到对个人情绪的体会。

熟悉梁先生填词风格的歌迷们不难明白,这是他的重要标签之一。

在《集体回忆》的结尾,还有这么一句:

谁独处泥泞,顽劣到没人愿爱。

如果你认真听过杨小姐的每一首好歌,很容易找到又一个潜在的呼应。

在她的代表作《野孩子》中,黄先生这么写:

我也笑我原来是个天生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也不介意。

或许正因为是对幸福不介意的孩子,才会“顽劣到没人愿爱”吧。

只是可惜,每个觉得时代不在的人,其实都明白逃不开时代的变迁。

每个对幸福不那么介意的人,其实内心深处都很介意。

说这是朋友之间的默契也好,是两大巨匠心有灵犀的隔空致敬也罢。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和事,是值得我们记住的。

那句“往事如何连载”的真正内核,或许正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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