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年公交没站台
那年公交没站台
童金喜||湖北
那年，那年是什么时候啊！上个世纪末的七八十年代……
扯不断丝的绵绵秋雨，终于像哼着催眠曲的母亲，疲惫得自己也打起盹来。秋一凉，天就有点冷。
我在车站来回走动起来，两个学生女孩的对话潜入耳中：“急死人啦，三个小时都没有坐上车，今天回家非到晚上八点钟不可，下午去‘幸福村’照相的计划又泡汤了，嗨！”我因她们的叹息，也顾影自怜起来。
“回头啊，我写作文非把这写下来不行，让老师修改一下，我把它寄到报社去，车子这么难搭！”显然这是那两学生在对话。
“哼，省省吧！寄给报社没用，大不了你让老师给自己看看。”
“哼，偏要，偏要！”另一位很不服气，语气是显得坚定和执拗。我站在旁边，心里也只是涟漪微动，很是不以为然。
人生活在世上，追求和奋斗，谁不希望生活幸福、美满？谁不喜欢亲人团聚、欢乐？谁不想旅途顺利、平安？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又伴着凉爽的秋风降临。赶上了星期六的趟儿，学生周末，工厂休息，这个平日朝郊区方向的车站就越发拥挤，乘客又成倍快速地增长着。
“车、车来啦……”
人们希望快点结束这无休止的等待，唯愿早一点回到家里过节，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车。
每来一辆客车，仿佛就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一番奋勇地冲杀，越险奔障，抢占山头，争夺高地。上得去车的，有一个舒服的座位来减除旅途的疲倦；上不去车的，有挑担子的，带着小孩子的，一些年纪大的；还有那自知敌不过小青年的姑娘妇女，她们不抢座位，只想挤上车去。下一趟车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也许就是“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了。”
眨眼功夫，车上已挤得满满当当的，没有了一点空隙。都盼快些回到亲人的身边，赏明月度佳节，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呢！
“车、车来啦！……”
这对于渴望已久迫不及待的乘客来说，无异于失火时的水，三伏天的冰棒，冰雪地里的炭火。
“哧啦……”一通刹车声，人们毫不怀疑，虽然车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滑行。人们瞬间疯狂了，挤车门的，爬窗户的，用飞檐走壁、洪水奔泻来形容毫不夸张。有人磕绊了一下，后面的就踩着前面脚后跟了，以致前面倒一个，后面跟着倒一排，场面显得失控而狼狈不堪。
下过长时间雨，许多人浑身溅满泥浆；还有人跌倒在泥水里，而他们此刻毫不在意。这个时候他们是大方的，是能够忍让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上车，他们全部注意力都在行驶的车上。倒在泥水里的人很快又爬起来，去追着跑过的人，追着前行的车。像积蓄久了的洪水，突然打开一个缺口，自觉的不自觉的朝一个方向漫过去。
车停下来没开门，传来女人的高音：“不是的，不要爬车 下去，听见没有？”人们失望了，司机一踏油门，留下一溜青烟，引来一串失望的嬉笑声……
人们看到希望的东西，一旦出现，就很少去鉴别；他们是自信的！这会儿，一群被愚弄了的人，可是上当不浅。等人们清醒过来，骂声骤起：“司机好差火呀，这种玩笑他也敢开。”
“哎呦喂，我们的脚都崴了。”“妈妈的，我手都划破了。”“我的钱包丢了，谁捡到没有？”杂七杂八掺和着污言秽语，咒骂是这个时候最容易不过的事了。人们狼狈了，那溅了一身泥浆的还好；而那被挤倒在泥水里的人，那些手被划破了的，那被绊倒跌伤了的，那丢失钱包的，都因为这一场恶作剧，人们有苦难言......
“车，车来了？”
上过当的人们不再轻信，可车子明明就停在那个站牌下了。当人们醒悟过来，拼命向汽车又冲了过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不知是他们忘性太大，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亦或没有精力去顾及其它。
是啊，中秋佳节就该多一点喜庆的气氛，人们为什么要怄气呢？他们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们追求的是更美好的东西，何必去事事计较呢？
我不能理解，短短的旅途竟有这许多烦恼，那人们为什么过每个节都要急着去聚集呢，而且又毫无怨言。也许人们常说：“旅行是艰苦和遗憾的。”这是一条真理，她能给人最大的慰藉，还有和与家里亲人团聚哩，和欢乐比起来，这些痛苦又是多么渺小。
而这又能怪谁呢？司机的品德，汽车的数量，人口的爆炸，是误会，亦或是混乱……
每逢佳节倍思亲！也许是这样，反正车子一开动就给人以鼓舞和希望，下一站或者下一站的下一站，你所寻找的生活就在那里，你所寻找的幸福就在那里。母亲或者孩子，朋友或者亲人，丰盛的饮食或者香酥的月饼，一切正在那里等待着你。
生活总不会停留在原来的地方，总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你离开站台上了车，你就会到达你想去的远方。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童金喜，籍贯湖北黄冈，教师职业，武汉临空港作家协会会员。读大学时开始逐梦文学，主要有小说、散文、随笔作品散见于《长江丛刊》《长江日报》《武汉作家》《文化报》《武汉人才报》《班主任之友》《东西湖》等报刊，出版诗文集《种瓜得瓜》（团结出版社）。2018年起在全国十多家微信公众平台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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