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位寻梦的女子
一位寻梦的女子
何爱红||福建
在我20岁那年，疼爱我的爷爷去世了。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天天哭到睡着，醒来望见照片又是怀念的哭泣，但再也唤不回爷爷的归来。那年，乖巧的我，第一次任性地离开家，放下喜爱的画笔，不顾父母的反对，孤身来到市里应聘工作。在距离老家县城四十公里路的莆田市一家台商公司，我任办公室资料文员。
与我同天应聘进公司的，是一位比我高五公分，大我两岁的湖北女孩。她叫蒋丽，有一头的天然型卷发，鹅蛋脸，说着一口浓重的湖北口音普通话。我们相视而笑，她笑时特别好看，露出了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她应聘内勤杂务，负责老总及办公室的内勤务工作。
在第二天下班的黃昏，我看见蒋丽站在公司的侧门口，正与一位中等身高的男子在谈话中。那男子也是一头浓密微卷的头发，着灰色西装外套、牛仔裤、球鞋。在他的脚边是一大袋用塑料网装的生活用品，大致有：脸盆、洗涤用品、毛巾、面包等。
晚饭后，蒋丽约我在阳台上吹风聊天，她明显哭过的眼睛迷茫地望向远方。她呢呢喃喃地告诉我，傍晚是她的远房表哥来探望她，一位优秀的船长，他也是我们仙游老家人。接着她向我诉说了她家与这个远亲表哥的一些事......原来她在湖北己有一个小家，是个两岁女孩的母亲了，但她一直暗恋着远在莆仙的远房表哥，为了余生不留遗憾，她弃一切不顾而来。诉说中，她含着泪，哽咽地轻唱起了《情网》：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己迷失了方向......
或许我们那时候的心境都极抑郁、忧伤。在往后的日子里，蒋丽一有空余时间总来找我，我们无话不谈。那段时间里，她的表哥差不多一周来探望她一回，并催蒋丽回湖北，别让家人担心。她向表哥介绍了我，看出他是个谈吐温和，体贴入微的男子。每次他来探望蒋丽，从不空手，总会捎带些食品来，也许她怕这个远房表妹吃不好，住不好的原因吧！这样的关切，更令蒋丽恋恋不舍，她内心挣扎不已......那首当年流行的《情网》，她一直“纠缠”在唇边，我总看到她眼眶的泪水溋溋......
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门卫大叔告诉我，公司门口有人在找我。我诧异着中，站站在公司门口望去，竟是蒋丽的表哥？夕阳的余辉照在他的身上，他显得异常的神彩飞扬，气宇轩昂。他微笑地大迈步过来，问我近几天可好？惊疑之余，我想帮他到公司里找来蒋丽，他慌忙摆手阻止，说他办事经过公司，就顺便问候一下而已，让我不必向蒋丽提起。
公司离家只有40公里，我每周必回家一次，怕父母挂心，也为了回家中蹭到母亲的美食。那周我刚到家一会儿，母亲在楼下唤我，说有电话找我，是男生打来的。我拿起话筒时，电话那头竟然是结结巴巴的表白言语，那声音有点熟悉且陌生，说他一直暗恋着我......正当我一头雾水之时，那头的电话里又传来另一个男士高扬的话语，他告诉我，刚才是蒋丽的表哥鼓起勇气向我表白，他一直在纠结，在借酒消愁，是他们鼓励的......我完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愕然、惊讶中，我沉默着挂了电话。当时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蒋丽含着泪，痴痴地哼着《情网》，思念她表哥的模样，我想为她流泪，感觉自己被莫名的卷入其中，感觉自己有罪......
之后半个月，没再见到蒋丽的表哥来探望她了，蒋丽更是心不在焉，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亦日渐消瘦。那首《情网》依然缠绕在她呢喃的思念之中......
老总几次责问蒋丽搞不好公司杂务可以辞职，但还是因她的诚恳态度，念她远道来莆田务工不容易，继续留下她。看着她伤感的神情，我感觉心好疼，但欲言又止......
月底，我去办海关检疫资料回来时，一位同事悄悄告诉我，早上一外地男子带着一个小女孩来找蒋丽，非让她马上跟他回湖北不可，那小女孩也哭叫着要妈妈，蒋丽哭着向老总辞职，己离开公司了……那是98年，我们还未有手机，我联系不上她，只能空想着她回老家后情况会如何？那时自己很是单纯，蒋丽的这些事把我的心堵得异常的难受。回到宿舍里，我抱着布娃娃哭了许久，之后也辞职了......
蒋丽离开的时候，是在秋风萧瑟的季节。望着这一碧如洗，纯美得如蓝宝石般的天空，仿佛看见那个痴情的蒋丽在对我微笑着，她的眼神依然迷茫，依然轻哼着：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己迷失了方向……
插图/作者提供
作 家 简 介
何爱红，女，福建仙游作家协会会员，文艺爱好者，业余喜好画画、看书、旅游；业余的小写作发表于《仙游今报》《湄洲日报》《冬歌文苑》《莆田作家》《莆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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