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是病,债是罪鲁迅说:“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这句话放在当代可被理解为:这是一个吃穷人的社会。正如《大债时代》的英文名“Who Killed the Good Man(谁杀死了那个好人)”,“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是心地善良还是助人为乐,可能都不是。“好人”是那个无辜的、没有犯罪,甚至非常努力生活,但欠了一大笔债的穷人。讨债高手周咏晴、白日梦想家杨大器、创业实干家樊仲良,就是这样的三个“好人”。在杨大器激情四射的AI咖啡机宣讲大会中,奥理银行债权部的业绩第一名周咏晴和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的樊仲良陆续登场,他们的大债故事在三线并行的开场中拉开帷幕。十年前,他们是高中补习班同学,都没什么钱。吃旋转寿司的时候,总是不敢吃红脚脚。那时候三个人对未来的期许是飞黄腾达赚很多钱,吃寿司不用看价格。学生时代,穷很正常,但对未来充满信心。“不能穷毙”是最大理想。可当镜头再次对准十年后的他们时,才发现,原来“穷”是一种连时间都治不好的病。32岁的乖宝宝周咏晴,每天伙食费控制在200台币,一周银行工作6天,休息那天兼职送外卖。脚踏实地做人,兢兢业业做事的她,拼命攒钱也凑不齐首付,一买房就意味着还房贷。而每天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动不动就谈上百上千万投资的杨大器,其实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每次只能靠和管理员死皮烂脸,胡搅蛮缠才能多蹭住一天。还有,看起来一切都很好的樊仲良,在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中欠下了巨债。这些巨债,让他坐上天台,走上绝路。债,像是沉重的镣铐紧紧地拴住了他们,容不得他们有一丝喘息,逼得他们必须小心翼翼、没脸没皮,甚至无比绝望地生活。在负债的漩涡中,陷入其中的所有人都像是罪人,只能通过不停地赚钱,不断地偿还,来减轻罪行。无奈的是,如果这辈子的债还不完,或者承担不了,会直接改变下一代甚至一家人的命运。遗产有继承性,债也是。一人有债,全家都难 不堪重负的樊仲良从天台纵身一跃,彻底从巨债中解脱了。殊不知,这副镣铐自然转嫁到了妻子蔡纯珊手里。他自杀后,妻子发现他的银行账户里没有一分钱,但却要应付突如其来的银行房贷和地下钱庄两笔巨债。她的生活彻底失衡了,那瞬间,失去爱人的痛苦,似乎已经不及眼前“如何抚养两个孩子”还有“怎样把债还清”的困境。樊仲良去世的消息很快在同学群传开,他的葬礼上,十年后的周咏晴和杨大器重逢了。巧合的是,负责催缴樊仲良银行债款的竟是周咏晴。一边是自己的工作,干不好就会丢饭碗,另一边是弱小无助的好友妻子,周咏晴拿着银行的催缴通知,陷入两难。一旁重感情好义气的杨大器却拍着胸脯对纯珊说:“不用担心,交给我们。”杨大器爱说大话,于是周咏晴被迫开始帮好友妻子还债出谋划策、忙前忙后。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自身难保。回到樊仲良身上,他是为何欠下了这一大笔巨债?这还得从他的原生家庭说起,阿良的父母是做咖啡豆生意的,有大房子和工厂,但钱都是从银行贷款的。后来生意不景气,公司破产,负债累累。阿良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兼职打工帮家里还债,所以在他潜意识里是一直渴望工作稳定、家庭幸福。遗憾的是,他还是走上了创业道路,成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公司建立初期需要资金运转,但投资方却迟迟拖欠,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房子抵押,又向地下钱庄借高利贷。债,不知不觉像雪球越滚越大,虽然起诉投资方换来胜诉,却未换来还款。最后一集,不堪重负的周咏晴问杨大器:“你说,阿良是抱着什么心情走上的绝路?”在原生家庭中,年少时的阿良历经变故,早早承担起了家里的债。可以想像,还债的痛苦是他的人生阴影。当他有了自己的家,成立了公司,面对公司资金链断裂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要重走一遍年少路时,无奈和绝望再一次把他淹没。好像,债是他永远也逃不出的怪圈,或许只有死,怪圈才会消失。从天台跳下去的那一刻,阿良解脱了,但他似乎忘了巨债不会消失。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将有责任替他偿还。而他们会像过去的他一样,走进这个难以逃脱的怪圈。欠债,是一个人的事,但还债却是全家人甚至下一代的人生阴影。负债人生&开挂人生 全剧中,唯一一个不受债务困扰的年轻人是周咏晴的学弟,何硕仪。成年后从家里搬出来,父母就给他买一套房。洗衣机坏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修,是换一台新的。在周咏晴计算买两根鸭脖如何不超预算时,发现学弟点的外卖牛排是给心爱的狗吃的。开挂的人生永远在被仰望,不需要偿还学生贷款,不需要偿还房贷,不需要那么拼命地工作,就可以住在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高档小区里,过上普通人一辈子都梦想的轻松生活。32岁,连恋爱都不敢谈的周咏晴和有些懒散的银行实习生何硕仪,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人生的不同。父母和家庭,是孩子的起点,这个起点和努力无关,全凭运气。周咏晴的起点是母亲经营一家生意惨淡的洗衣店,父亲在她高中时期去世,留下一堆债务。何硕仪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事业成功。老实讲,周咏晴就算这辈子拼死拼活都没办法拥有何硕仪的生活,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起点是另一些人的奋斗终点。难以流动的阶层,将在一代一代人的财富传递中变得越来越稳定,成为宿命。可,当周咏晴感叹何硕仪“如此好命”时,殊不知何硕仪竟在羡慕她的“何其幸福”。虽然每天工作赚钱很辛苦,但周咏晴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每次疲惫回家,总有热汤热饭在等她。不像何硕仪,高级的装潢,精致的屋子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和他的狗。家人,永远只在视频通话中潦草出现。他们一个有家没房,另一个有房没家。所以,负债人生和开挂人生,也不是谁有钱就一定开心,谁有债就一定过得不好。负债的生活,一定是比较艰辛的。但,没有负债的人生,就一定是更好的人生吗?这是一个无法给出统一答案的难题。在负债成为一种生活常态的大时代,除了房贷、车贷,无节制的消费主义、多样化的借贷平台也日趋成熟,屏幕外的青年在大债时代中又该何去何从?是放弃挣扎、不计后果地在债务中沉沦自我,毁灭自我,抑或更积极,更努力地来面对人生?虽然,无法保证加油奋斗过后,生活一定会发生变化,但消极颓废应对,一定是越来越糟糕。如果负债是无法绕过的人生至暗时刻,不如坦然接受,积极直面。电影《喜剧之王》里周星驰指着海对张柏芝说:“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其实也不是啊,天亮后会很美的。”所以,黎明会来,在穿越黑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