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在线】| 何映森作品:深入长寿湖的内心

一到长寿古镇,老天就下起雨来。飞檐翘角的仿古建筑,在雨雾中显出朦胧迷离之美,入眼幻若仙境。参加中国西部散文论坛的作家们行走在街道上,冒雨观看极富巴蜀特色的古镇容貌,任雨水洗涤先前的红尘燥热,也让古镇的宁静安顿心中的诸多烦扰。一天的会议开完了,东道主安排我们去游览风景区长寿湖。长寿湖现为国家级生态旅游休闲度假区,素有“寿星之乡”的美称。健康长寿是古往今来人人都在梦昧以求的事。但真正长寿之人却寥若晨星。这长寿湖区真有长寿之人吗,他们长寿的秘密在哪里?我带着心中的疑问迤逦而行,不觉已进入长寿湖区。


这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刻有“天赐长寿湖”几个大字的巨石耸立在路道左侧,向人讲述着长寿湖的神秘。随后进入以“寿文化”为核心的“百寿园”,听导游李小姐介绍说,此园经过精心打造,己于今年“五一”节当天正式开园。我屈指一算才刚过半月,就让我们赶上观光,还真有眼福呢!这是目前全国唯一的以“寿文化”为主题的公园,集书法、雕刻、奇石、文学等众多艺术门类为一体,采用太湖石、灵璧石、汉白玉等石料刻出大大小小99个寿字,以取九九归一之数,并囊括了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和远自秦汉、今至现代的历朝历代名家手迹。沿着步行道顺山势而下,一块块刻着“寿”字的奇石便次第呈现在眼前。其中,有秦始皇、武则天、乾隆、道光等帝王书写的寿字,也有著名书画家王羲之、米芾、郑板桥、唐伯虎、徐悲鸿、齐白石等大师的寿字书法,还有毛泽东、林则徐及鲁迅等近现代政界与文学界的名人寿字书法。透过这些“寿”字,我仿佛看到一部汉字起源演化的漫长历史,也从中感受到从古以来人们对长寿的无比向往和对生命的热爱与追求。临近湖边,一幅巨形“百寿图”石雕耸立眼前,这是由99个小“寿”字组成的一个大“寿”字。相传当年慈禧60大寿时,长寿县令别出心裁,用长寿县印盖上99次组成一幅“百寿图”,作为贺礼献给“老佛爷”,使慈禧一时龙颜大悦。眼前的百寿图,就是当时的翻版。我由此想到,这长寿县令还真会拍马屁。难怪,如今一些官员也仿而效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使社会出现行贿受贿等腐败现象,应在清除之列。眼前的“百寿图”应成为一幅警世图,让人观后着力警戒,好让此风万不可长。边想边往下面望去,见长寿湖如一个碧玉似的聚宝盆,将湖中无数美如珠宝的岛屿聚汇在一起,其湖光山色分外迷人!


可我此刻十分盼望的,还不是只看个湖景的外表,而是很想深入长寿湖的内心,探索个中究竟。恰在此时,领队人传话让我们乘船游湖,我自然分外高兴!乘坐的游船,犁开平静辽阔的湖面,但见前方碧波万顷,水中岛影点点呈现。因是雨过天晴,青雾与白云齐飞,湖水共兰天一色,别有一番情趣在人心头。湖中203个大小岛屿星罗棋布,林木葱翠,岛屿、湖湾与岸滩交织纷呈,真乃水铸魂魄,岛藏气韵。导游介绍,湖岛是天然的野生动植物保护区,栖息着42种鸟类、28种水禽,生长着数百种树木,素以山青水秀、鱼鲜果美的清静之地而闻名。《黄帝内经》中讲到,“苍天之气,清静则志意治”,即天人相应,自然环境清静,人的精神就相应地调畅平和,可得长寿。在这般美妙的环境里,自然会出现长寿之人。据记载:明代有位宰相名叫戴渠亨,奉旨微服访贤,来到当时名为温县的何石井,为避雨走进一家店铺,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店里买酒、买菜。戴渠亨上前询问,老人告知要给他爷爷祝寿。戴渠亨听了甚感惊奇,便随这位老人去到他家。果见一位白发银髯、精神矍铄的老翁。戴渠亨急忙下拜,问询老翁年高几何及长寿之道。老翁一一作答并请戴渠亨题词赋诗。戴渠亨接过笔来,欣然题写了“花眼偶文”四个大字,并以此四字为句首,写下“花甲两轮半,眼观七代孙,偶遇风雨阻,文星拜寿星”的藏头诗。从诗题中看出,这位老翁已是150岁高龄了。宰相回到朝廷,向皇上奏明此事,皇上便降下圣旨,将乐温县改名为长寿县。我相信此记载绝非空穴来风,这里自古定然真有深藏不露的长寿之人。
游船靠近一林木丰茂的椭圆岛屿,导游解说这叫珠儿岛。“文革”期间,重庆市有批老干部被弄到这岛上养猪种菜,刚来时几乎身体都不好,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湖岛生活,尽都变得健壮起来。他们于是幽默地说“这是因祸得福啊,长寿湖真好,'猪儿’岛真好!”珠儿岛因此被人叫做猪儿岛。我不竟为这些老干部的因祸得福而高兴。游船进入一群天然的寿字岛屿,这“寿”字由19个小岛和9个湖湾港汊围合而成。导游说,若从空中俯瞰,岛屿呈繁写的魏碑体寿字状,形象极为生动。经测量,这个天然“寿”字,长约1299米,宽约699米,占地面积达499余亩。这组数字出现这么多的“9”,无形中暗示着久久长寿之意。更为奇特的是,将这“寿”字反过来看,又极为像一个“长”字,正合所谓“长寿双齐”之意。此言让我听得入迷,此岛也让我看得目瞪口呆!我想,这岂不正是“天赐长寿”么?!此景实在奇特,让人叹息:人之长寿,难道真是上天所赐的么?人与人为何寿数竟有那么不同,难道是上天也有偏心而存心不公吗?一时疑虑重重,令人费解。


长寿湖最具情调的景点还有很多,不可一一尽览。只好心有不足地上到湖畔,感受湖畔人家的生活气息。这里的原生状态浓郁,基本还是长寿湖成湖之初渔民的生活状态。湖畔林木苍翠,枝繁叶茂,可以感受“风停花犹落,鸟鸣山更幽”的清寂幽静。置身此间观光访问,仿佛来到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中。我从中得知,这儿世世代代生息的人们,以一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执着,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和劳动习惯。许多人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船上,常年以打鱼为生,在湖上流动,和风浪搏击,与渔船为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自在生活。他们没有强烈物欲,也全无精神压力与沉重负担,多数人均能乐享天年,活到八九+岁长寿而终。现在本地渔民生活大大改善了,但这种古老的习俗却仍长久地保存下来,年轻一代仍然撒网捕鱼,风里来雨里去,延续着古老的生活与渔业文化,在鱼肥果香的湖光山色间过着安宁简朴的日子,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人寿哪会不长久呢?而联系我等城市中人,日日生活于钢筋水泥丛中,长期吸收都市有污浊的空气,强听喧嚣的噪音,吃进非生态的食品,身心健康怎能不受到伤害?喧嚣的城市需要一份关爱。如若我们能致力于改造环境,让它不受污染;拒绝噪音,而要兰天白云,花鸟园林,就自然会有益人的身心健康了。城市居民若借机出城,找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一头扎进山野泉林,在大自然中放松自己,让绿色驱散心头的块垒与烦恼,将快乐相伴自身左右,也许即可迈向健康长寿之路呢。


长寿湖是“一五”期间重点工程狮子滩水电站拦河大坝建成以后而形成的人工淡水湖,水域面积65.5平方公里(约10万亩),库容10亿立方米,号称我国西南地区最大的人工湖。当年周恩来总理前来视察时,聆听了长寿湖农场负责人的有关情况汇报及其发展规划后,深发感慨:“将来我老了,也要到这里来落户”。此言虽不能兑现,但道出了长寿湖的确是一处养生宝地。此刻,当我在湖畔观赏芦苇随风摇曳的自然美景,感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依人,在水一方”的浪漫情怀时,内心却忽而被往日媒体曝光的那些破坏生态环境的恶性事件强烈击痛,什么违章开建有毒化工厂,什么乱砍乱伐乱开矿山破坏山林,什么排污破坏饮用水源等等,都是毁人健康自取短命之举,实在令人愤慨!我边走边思,任无边绿色扑面而来,怡然陶醉,内心不禁与长寿湖一词赋作者颇有同感:除尘垢于野色,濯机心任绿波;或柳下垂钓,观游鱼之翔浅底;或湖畔漫步,任清流以舒长啸;沐和风而忘返,倾浊酒以助兴;挟湖光之清爽,采菊花于东篱。
若果如此,遂我心愿,岂不美哉!


本栏目编辑:沈曼妮
作者简介:何映森 四川南部县﹙原为盐亭县﹚人。在西藏边防工作18年,后转业至成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作协第六届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四川散文奖评委,四川省散文学会顾问,原《当代四川散文大观》主编。主要作品有《雪杜鹃》、《多彩的思絮》,《小路悠悠》、《放飞感怀》、《真情绽放》等诗集和散文集。其中,散文诗《春曲四章》获2009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大赛一等奖,散文《追寻香格里拉》获2010年中国作家金秋笔会全国评比一等奖,散文《我的小足母亲》获2010年《中国当代散文奖》,2015年2月获中国散文学会成立30周年突出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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