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好白相.理想生活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

(一)

冬至逢双休日。

双休两天,天气都不好。

宅家画画,天晴天雨,反正都无关系。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二。

(二)

两天中的周六下午,去参加六艺文化的活动。

那张四尺整的大画,才画一小半,就挂在画壁上。六艺文化的男主人夏林兄,是自小一起的老友。他那儿的活动,十忙丢九忙,也要去参加。多一人,能多一份热闹么。

夏林兄好人缘,活动现场,锡城书画圈的大咖,去了好多。

原市美协主席张崇政老师,冒雨也去了。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三。

张老师今年八十岁,样貌还是刚退休时的样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轻十几岁。

在六艺办公室,张老师和我,坐同一张沙发;晚餐时,又是同桌。靠得近,他的言语和表情,一一分明。

这个冬雨潇然的下午,他不断重复三个字:“好白相”。

张老师是位峻紧寡言的人,老来,肃然的脸色,松弛成秋月和婉;眼眯成线,时不时就有笑意漾出。话仍是不多,在这个暖融融的热闹场合,他的嘴里,清晰重复“好白相”这样三个字。

张老师是画油画的。今年秋天过得长,树色比往年更灿烂。他在西门桥附近,画过几张街树写生。他称此为:好白相。

不久前,同样画油画的高志弘兄,陪他去杭州,看一家新开的美术馆。同样,他对此行的总结,是:好白相。

他现在的生活,这样安排:上午画点画;下午上上网。对这种生活的满足,他的称法还是:好白相。

好白相,为吴地方言,是有滋味、有意思、很好玩之意。

我想,易逝的时光、易老的生命,在张崇政老师的脸上,没留多少物易年岁老的变化,是不是,就是持有这种“好白相”的心态?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四。

(三)

此图得稿,是苏州金庭镇的所见。

本月十日。

阳光清洁,冬暖近春。人似草木得春风,不免有伸手伸脚、活泼舒展的意思。临时起意,同着芸,唤了女儿,一家三口,开那老普桑,去苏州金庭太湖边,寻看银杏。

本以为,探秋已迟。毕竟,入冬有一段时日了。不想,银杏叶子正是最好看时候。融金销铜,纯黄透明。这种叶色,仿佛四时季节蒸馏后的华贵一抹,让人一眼便了悟,中国古代帝王为何用黄色,来彰显堂皇气象的用意。

那天,我们无目的地把车子,往临近太湖的村落开去。由此,邂逅了南徐和金铎两村。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五。

芸和女儿,在两个陌生的村子里闲逛,我摊开画具,画了三张淡彩风景。隔天的早上打油,记下这样四句:

湖畔寻景亦寻诗,

误将冬日当秋时。

山色青黛银杏黄,

巧调烟云染锦织。

是的,这就是我的理想生活:

时不时将眼眸和脚步,叩访某个陌生之地;即使,普通重复的每一天,也不让它轻易流走滑过。我用我的方法,把这些易碎、易逝、易凋零的时间和人事,译作文字和图画,固化为一种可以让同好共赏、可以在时间中安放的有趣物件,用它去击穿,一切变易无常。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六。

据说,中国人是个有物恋癖的族群。只要衣食暖足,便会油然生出收藏古物的爱好和兴趣。

有人据此,轻薄认为:这是附庸风雅的占有欲粉饰,是物恋癖的一种自然流露。

我的看法,却不一样:

我觉得,收藏甚至有种哲学意味。这是对于世象幻变、人生无常,以及不舍昼夜时间之流的反动和锚定,是短暂生命对于浩淼时空的自由穿越。夏彝商鼎,秦砖汉瓦,谁能说,不是时间陨石?

当然,我的理想生活中,没有收藏。

我用创作或者创造,文字和书画的创作创造,来完成,在不舍昼夜的时间之流中的锚定,以及,对于世象幻变、无常人生的突破。

这就是我,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的理想生活。

这幅画,周日晩上收拾完成。昨早题款。

款为:

绘事后素夫子说,

我今用色亦不多。

轻染笔楮映万象,

澄邈简淡爱朴拙。

《我今用色亦不多》局部七。

本计划,这些文字昨天写出,因为杂事,今晚平安夜,才动手写完。

此刻城市里,一定热热闹闹在欢度良宵。我和芸,于冷寂的太湖边,恬适地享受,将雨静夜。

恬静、安宁,这是我俩的理想生活。

《我今用色亦不多》彩墨纸本。四尺整。2019.12.21.

2019.12.24.平安夜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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