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乾县】即将和正在消失的职业——打风箱和糙风箱
(五)打风箱和糙风箱
虽然在蓝翔、冯懿有编著的《中国.老360行》(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11月出版)中,我确实没有找到“糙风箱”这一行,但这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我作为农村人的生活中,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这一行业记下来。
因为,对于所有农村长大的孩子,无不对灶房传来的“吧嗒吧嗒”(准确的声音应该是pia——ta, pia——ta)拉动风箱的声音,以及屋顶袅袅的炊烟印象深刻,因为有了这个声音,有了这股炊烟,那就说明母亲在屋里,就说明了我们可以有一口热饭吃,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如果没有这个声音,那就说明母亲要么有事情外出,要么生病了,总之,我们要面对冰锅冷灶。因为对于勤劳无私的农村妇女而言,丈夫儿女就是她生命的所有,她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
所以,在文人墨客眼中“拉风箱的声音”就成为乡愁最好的载体。当然这个文人墨客,如果更风骚一些,他会这样记录“这拉动风箱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单调,却最优美、最动听的旋律,伴随了我的青春年华。”
首先,科普一下,什么叫做风箱?风箱,就是一件用木头做的长方形鼓风装置,由木箱、活塞、拉柄、活门、出气孔组成。用手拉开活动木箱,空气通过进气口使风箱内充满空气,而且并不塌缩再拉动其体能够将其内的空气压出, 空气通过输风管,可以进入锅灶炉膛,使炉火旺盛。
拉风箱也有一定讲究。一般都是用麦秸杆做引火柴的,用火柴点燃,慢慢拉动风箱,风不能大,大了容易将火吹灭。等麦秸杆着旺了,再塞进玉米杆、玉米芯子,就可以用力拉了,如烧的是树枝或者棉花杆之类的硬材,则需要更大的风力。拉风箱用的是巧劲,长拉短放、快拉慢推才能持之以恒而不吃力。
这拉风箱很多时候更是一件苦差事,夏天屋内闷热,一动就淌汗,自然是不必说了。这阴雨天更是遭罪,由于气压低,炊烟不散,反而倒烟,烟雾从烟囱里往回灌。窄小的灶房里浓烟盘旋迷漫,呛得人喘不过气、睁不开眼。冬季也不好受,拉风箱的那只手,经常是冰冷冰冷的,只能是拉一会儿风箱歇一会儿暖暖手。
乾县原流行以扶风工艺为代表的西路双杆风箱,其特点是不但能做小风箱更适合做大厨灶或冶炼鼓风用的大风箱。民国初年(约1920年前后),蓝田县木匠崔师在乾县南大街开设专做以临潼工艺为代表的东路单杆风箱。其特点是:一、造型简约合理。二、以中小型风箱为主,最适合广大城乡一家一户炊事所用。三、在推风板上,采用麻纸夹裹软鸡毛的工艺以增加弹力,不但增强了风力且延长了使用期限。四、价格比双杆风箱低廉,故而很快得到普及,影响至今。崔师的木工铺解放后并入乾县木工合作社,他本人后来落户于南街村郭家巷。
做风箱的材料以桐木为好,性软、耐磨、体轻。拉杆要用槐木或榆木,坚硬耐磨,光滑轻爽。据说这种古老的活塞式鼓风器,是宋朝才发明的。之前,鼓风都是用一个大布口袋通风,口袋一头拴在通风口,一头用石头压住,拍打布袋子,就有空气吹进炉膛里了。明代《鲁班经》和《天工开物》上都有风箱制作的记载。
打风箱大概需要这样几道工序:第一道工序:打线,解板。主体箱板厚1.5厘米左右。第二道工序:刨面,拼板。刨光解好的毛板,按尺寸平整好,保证严死合缝,不能有半点弯曲。第三道工序:凿扣,合缝。扣是斜的,叫“斜扣”,小锯细凿,分毫不差。合缝时要用胶,保证密不透风。第四道工序:制作配件。结合箱体制作每个配件,包括风道、毛头板、拉杆、前后呼嗒、舌头、风嘴、箱盖等。第五道工序:勒毛头。毛头多为鸡毛,相当于风箱的肺。勒毛头是个细作活。第六道工序:安装毛头。安装毛头前箱体内挨紧毛头的地方以及拉杆都要预先打上米腊,以保证润滑流畅。勒好的毛头放入箱体,用拉杆穿入固定前端。第七道工序:封盖。盖子插入后,风箱整体形状呈现。第八道工序:装舌头。舌头虽小,但很关键。起到左右逢源的效果。不大不小,摆动顺畅。第九道工序:装风嘴。风嘴一般为独木凿成。起到收风成束的作用。
有的人家风箱突然没风或者风小了,不会修,就得请师傅打开风箱顶上的插板修一下。一般多是因为风板松了或者脱落了。也有时候是因为风箱用得时间长了,风板四沿儿上的一圈鸡毛秃噜了,得大修,打开风箱,换上新鸡毛。不过,在我的印象中,糙风箱时,师傅们用的是麻纸而不是鸡毛。
关于风箱还有一个成语就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表面上是说想象中老鼠钻进风箱后,不管风箱是推还是拉都要被风灌的样子。引申为一个人处于矛盾的双方中,两面不讨好,到处受委屈。很多时候,处在婆媳争霸战中的男人就是这样,为了家庭,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感受。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先是出现了鼓风机,省了手工拉风箱的麻烦,再到后来随着电磁炉,电饭锅这一类家用电器的普及,风箱便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