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春之序

农历辛丑年，与我一向交好的摄影家在权威性赛事高居榜首。获奖作品，是初春时分，峻岭曲径两侧的报春花。淡淡白云、潺潺溪流、万木冬眠初醒，明灿的报春花捷足先登，让山深林密处展现一缕春华……那日，我一面欣赏作品，一面听着楼前雨燕呢喃，思忆初逢报春花的情景……

那年初春，我带着不同的采访选题，经四川攀枝花入滇，走向大理。信步独游，与山水对话，也是一种享受。我曾默对凉山残月深思；曾在泸沽湖泛舟；曾在古老的东巴文字前探询，也曾在大理蝴蝶泉边，大声背诵徐霞客《滇游日记八》中的段落。让我难忘的一幕情景是——大理古城之外、绿湖荡漾。放羊的小女孩，见小羊冲着一丛靓丽的报春花走去，赶忙上前抱住羊头。随即，轻轻抚摸娇美的花瓣，绽放一脸甜笑。

独自采访，一路艰辛、一路风雨，还有一路难以预判的变数。每每感到孤独无助时，每每感到世态难测时，崖下、路边的报春花，像是给我激励。每每轻嗅花朵，便有莫名的抚慰。

我曾在野外用心凝视无须养育、无须修剪的报春花！但见花叶自基部抽拔而出，柔嫩的长柄集翠为丛。在和风抚触下，依次撑开由下而上递升的彩伞。花冠，如高擎的雪利酒杯。娇瓣分紫、红、白、黄，亦或是“素衣粉衬”。仰视如翠岩流动的灿霞，俯视像春野悄绽的樱花。

每每在旅途中看到报春花，我便浮想联翩——给人无限启迪的报春花！面对冬的冷漠、百花隐遁，报春花开始积蓄芳华。面对寒风远去，名花次第盛开，报春花依然淡定如初、清丽超逸、不争不竞。人们在奇寒中盼春时，常会想起迎春之梅；沐浴春光时，又多被万紫千红所吸引，很少人会留意到她。直到百花凋谢了，她还痴痴地展露着心迹，竟然忽略了威猛的炎夏渐行渐近！届时，报春的初衷，会伴随红消香断被人们忘却。谙熟为官之道、吟咏过多种名花的南宋诗人杨万里，或许想到这一层。他在《嘲报春花》一诗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嫩黄光碧已多时，呆紫痴红略万枝。如有报春三二朵，春深犹自不曾知。”

令人欣幸的是，绿植培育专家们，早已让这种野生植物登堂入室。通过研究实验，以播种箱或浅盆播种的方式，从幽谷原野进入寻常百姓家。

让她的缤纷之美，为新春伊始作序。华夏大地的报春花！早已与啼血染红的杜鹃、美丽传说中的龙胆花并称为我国“三大名花”。

辛丑年，似乎我与报春花机缘多多——元宵节前，从云南飞抵北京的文友，约我在家附近的茶馆叙旧，顺便给我带来一束报春花微型盆景。他说，花貌虽微小，却也是一番春华的祝福。面对送来的报春花，我有所感悟——只要春色在人们心中常存，报春花展现的大小态势，皆可忽略。重要的是报春之寓意，是昂扬向上、从容舒展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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