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儿》连载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前尘往事
丁离久久地沉默，没有回答。
见此情形，祈儿连忙摆手道：“离哥哥，你别生气啊，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不想回答就算……”
丁离突然说道：“春回，她是祈儿的姐姐。”
祈儿的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啊、啊……”呆了半响，祈儿终于能说话了，“原来……我的姐姐……她叫春回啊？”
这次是丁离惊讶了。
他坐起来，望着祈儿：“你还记得她吗？”
“不是，不是！”祈儿使劲摇头，“我只是知道有个姐姐，可是家里人从来不提她的事，我连她的名字都不晓得。”
“是吗……”丁离微微松口气。
祈儿解释道：“在我十岁那年，有个老家人的儿子来报丧，说他娘去世了，临终留下心愿，想要一件她伺候过的小姐的物件陪葬。我以为是伺候过我的老嬷嬷，便缠着那个老嬷嬷的儿子问东问西的，结果问到最后，才发现她是我姐姐的嬷嬷。我就跑去问我娘和我爹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姐姐的事……谁知，我一问，我娘和爹竟然同时哭了！我吓了一大跳，从此便不敢再问了。”
祈儿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仍是觉得很震惊：“我爹和我娘那天哭得那么悲伤，真是把我吓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春回姐姐是在几年前夭折的，因为这，爹娘他们都大病了一场，后来大哥便不让家里人提起姐姐，免得他们伤心。”祈儿说完，皱着眉头望向丁离，“都是我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居然把姐姐的事都忘光了，简直是个大傻瓜！你说是不是应该让冰篁先给我看看脑袋啊！”
丁离不知说什么好，重新躺下，望着纱帐顶出神。
祈儿好奇道：“离哥哥，既然你认识我姐姐，又知道我家有个月白轩，那你一定去过我家吧？”
丁离微微颌首：“我的确到过燕家堡，也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姐姐——燕春回。”
“姐姐的名字和姓氏很相配呢，不像我的…名字听着像'弃儿’，带上姓氏就更糟糕了，像'咽气’一样。真是即奇怪又好笑。”祈儿翻个白眼，向丁离继续问道：“那我姐姐是长什么样子的？听说我长得像我爹，那她会不会像我娘呢？”
丁离柔和地笑笑，话音里有着浅浅的感伤：“春回她确实和燕伯母很像。”
“啊……那她可就是大美人了！”祈儿羡慕极了。
“我十五岁那年，燕伯父和伯母担心我一个人在绿谷寂寞，就让我到燕家堡长住。”丁离回忆起往事，声音里透着温柔，“见到你姐姐时，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吓一跳呢？”祈儿疑惑，“是我姐姐扮鬼脸吓你吗，那她还真是顽皮呢！”
丁离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不是，其实是因为她太过美丽了，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祈儿努力想象那能将丁离吓一跳的美丽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便换个问题。
“那时我姐姐多大？”
“她比我小一岁，当时十四岁。”
“哇！十四岁，比我现在还小呢！”祈儿惊叹着，又说出一连串问题，“她个子高不高，会不会武功呢？”
“春回武功很好，个子……大概和红映姑娘差不多吧。”
“那她喜欢不喜欢我这个妹妹啊？”
丁离耐心回答着祈儿层出不穷的问题：“她最喜欢、最疼爱的人就是祈儿了。”
“天呐！我姐姐这么好啊！”祈儿听到这里，眼睛里几乎在放光了。但很快，她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如果姐姐在天上知道她最喜欢的妹妹居然把她忘记了，她一定会难过，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丁离安抚祈儿，“你是因为生病才忘记了以前的事的，这怎么能怪你呢？春回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快乐的样子，你哭的话，她在天上才会不安心。”
“嗯……我不会哭的。”祈儿拭去眼角的泪，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冷水寒也知道我姐姐，他也认识她吗？”
丁离淡淡地说道：“他是……春回的恋人。”
祈儿呆了呆：“恋人？”
丁离无言地点头。
祈儿呆呆地说道：“唉……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的忧郁，姐姐不在了，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丁离不作声。
祈儿把茶壶移开，坐起身抱着长枕出了一会神，想到一件事。
“离哥哥，你既然在我家里住过，那我哥哥们和你应该是很熟的喽？”
“是的。”
祈儿大怒：“那我当初问他们，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说不知道都是在骗我了！好过分啊！假装不认识你倒也罢了，他们还骗我说你可能相貌古怪，所以才不来燕家堡什么的！弄得我做了许多奇怪的噩梦。”
说这种谎话，欺骗小女孩的一定是燕仲翔。丁离回想起和祈儿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由苦笑：“难怪了……”
“太可恶了！我要写信回家去好好骂他们一顿！”
祈儿赤脚跳下床，找了笔墨纸砚，跪坐在椅子上，铺开宣纸写信，沉浸在“痛骂”燕仲翔的快乐里。
信快写完的时候，祈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离哥哥，你呢？你在我家住着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我姐姐？”
祈儿听不到回音，扭头看丁离的反应。
他已经睡着了。
祈儿吹熄了蜡烛，偷偷爬回床上，把茶壶摆在床中间，自己躺好。
丁离依然睡着。
半夜，祈儿从熟睡中被人摇醒。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见丁离正俯身关切地望着自己。
“离哥哥，天亮了么？”祈儿茫然地看看周围，屋里一片黑暗，只有桌子上点着一支短短的白色蜡烛在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你刚刚在睡哭，做噩梦了吗？”丁离见祈儿终于醒了，微微放心。
祈儿摇摇头：“没有啊……”她这么说着，却抽噎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摸到一手的泪水。
“奇怪呢……我在哭什么啊？”祈儿吃惊地拥着被子坐起，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刚才的梦境：“我好像把一件珍贵的东西弄丢了，我在无边无际的雪地里头一直找啊找，可就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心里好难过……”
祈儿一边说着梦境，又有泪水不断从眼角里滑落着，丁离静静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情。
回想起梦里空寂清冷的感觉，祈儿不禁打个寒战。
见祈儿在颤抖，丁离伸手轻轻将她拥住，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柔声道：“没事的，只是个梦而已，忘了就好。”
祈儿将头紧紧倚在丁离胸口处。
丁离的胸膛宽厚而结实，散发着温暖，靠在上面，空寂清冷的感觉慢慢地消失了，祈儿渐渐沉沉睡去。
丁离拥着祈儿，望着桌子上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