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专辑5]蒙蒙的雨，深深的情

蒙蒙的雨，深深的情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原本是杜牧的一句诗，但现在更多是清明节期间的天气写照。这段时间大江南北的雨就是这么下着：细细的，像牛毛；悠长的，如同农村卖豆腐大叔的叫卖声。

这小雨让很多人烦恼，晾起衣服干不了，竹木家具开始发霉，出门也不方便，不过这雨能让人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我记得在30多年前的农村，只要这样的天气持续一段时间，大人就开始发愁要给孩子弄点什么吃的，因为不能天天给孩子们吃点青菜或咸菜应付了事。出门到镇上买肉？这不太现实，这时候大人们便开始“密谋”的事情。只要有个“头”，几户家庭很快就会联合起来，比如杀一头猪，农村的说法叫“打斗四”。而我爸最热心这类事情，因为他曾经是杀猪的。我们山里的村子并不大，很快在某户家里就围满了人，有大人和小孩。那猪凄厉的叫声穿过这蒙蒙的雨，在山村的天空凝漫着，我们就知道晚上可以吃到香喷喷的肉。那烧开的水，腾腾的蒸汽，让山村格外的热烈。此时，我们孩子不用放牛，不用念书，最喜欢的就是围在一起打“拖拉机”，这是我们农村几乎人人都会玩的牌。然后在差不多到饭点的时候，偷偷溜回去，只要头发没有被淋湿，大人就不会怎么留意我们。就这样，快乐的一天、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那时候我们对这蒙蒙的雨，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在很多时候我们在盼望这雨能够下得更久一些，不过学校终究还是要上的。

上小学的时候，要是遇到这种雨，路上的泥很快就和雨交织在一起，任你穿什么鞋都不好走路。我们孩子的做法是一手拿着鞋，赤着脚走路去上学，因为大人也是这么走。我们并不觉这泥这雨冰冷，反而走在路上感到更有趣，因为有时候我们还可以像现在的孩子那样溜冰。只要是在黄泥地，被这毛毛的雨浸泡几天后，这泥上面如同是放了一层黄油，踩在上面，润润的、滑滑的。在黄泥斜坡上溜下去，我们总能在平凡的日子找到快乐的感觉。可惜要是弄脏了衣服，回家还是要挨骂的。不过后来村里修了水泥路，我们也上了初中，然后进了城，读高中大学，这乡村的泥，这蒙蒙的雨便渐去渐远了。

如今城市的高楼大厦，还是被这蒙蒙的雨笼罩着。几百米外的大楼都好像入了云端，让人看得朦朦胧胧。我记得十五年前，我在这城市的村子里租了一个单间房子，和房东一家住在一起。房东一家四代同堂，每天家里都在上演着种种厨房大戏，民以食为天嘛。这村房子与房子之间挨得很近，形成一条条狭长的巷子。有时候我靠在窗边，幻想着有个丁香一样的女孩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走过在悠长寂寥的雨巷。不过有时候确实常常可以看到医院下班的护士，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走过。而慢慢地，她们便消失在这蒙蒙的雨中。

今天我又在这蒙蒙地雨中，穿着长长的雨鞋，撑着一把大大的伞，在校园随意走着。看着翠绿的叶子，听着不知名的鸟叫声，我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这蒙蒙的雨太神奇了，催青了树叶，滋润了泥土，唤醒了春天，当然也带走了青春年华。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蒙蒙的雨走了三十多年，在乡村的山路走过，在城市的水泥路走过；在牛粪上走过，在高楼中走过；在彷徨中走过，在喜悦中走过，然而我还是我吗？我似乎一直都是我，但又好像一直都不是。难道我在这蒙蒙的雨迷失了吗？我在校园那颗高大的榕树下站定了，回头一看，原来所有的脚步都是那么凌乱，但又似乎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这蒙蒙的雨，每年都这么下着，悠长，持久。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是我们人类呢？其实天地是最伟大的，因为天地滋养万物而又无声无息，而我们仅仅是匆匆过客。然而在天空飞过的小鸟，留下痕迹了么？或许没有，但又或许留下了，留下的是清脆的叫声，深深的情义。

哦，这蒙蒙的雨，深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