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夕,他乡说故乡
因为时差关系,临近年关我跟家人朋友聊天都要先想一下现在国内是是腊月二十几,这天应该干什么。我是严格遵守习俗的,但是搞不清楚到底应该遵守北京时间还是纽约时间。比如过小年该吃麻糖,我懒得去华人超市买,就在腊月二十三前后都吃巧克力。今天上班路过47街看到有市集,中午跑去买了苹果馅饼,安慰自己要过年了别想卡路里了,买点甜食当年货吧。我记不清楚腊月二十几应该大扫除,一拖拖到年根,又想起大过年不能扫地,决定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我妈腊月二十六生日,我算准了日期北京时间早上六点多打电话给她祝福,电话那边她睡意浓浓说:你起的可真早。嗯,我正准备去吃晚饭。昨天小伙伴很兴奋地对我说:祝你节日快乐啊。我问是情人节吗?不不不,情人节是我这边的节日,你那边还没到日子,你过的是2B节。熊孩子不知道大过年不能骂人吗?
纽约市从2016年开始,全市公立学校春节放假一天。但这里过年的气氛不是很浓。当然也有浓的地方,比如唐人街,法拉盛,帝国大厦点个灯,哈德逊河上放个烟花,还有放鞭炮舞狮舞龙表演,新春大游行等等,爱凑热闹的可以去感受过年气氛。商家们都挺激动的,中国春节就意味着来大批游客们买买买,我已经在不止一家商场看到恭贺新禧喜迎新春之类的大招牌了。前两天经过某名品店,被橱窗里狗头人身的模特吓得不轻,又看到了N个大牌推出的狗年单品,实在是一言难尽。想想中国圣诞树下的茅台以及穿上圣诞老人外套的财神爷,觉得也可以理解。起码,我们都在努力表达善意。
外国人大概很难理解春节对中国人的含义。春节不仅仅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还有许愿,祈盼,辞旧,迎新。祖先和我们都深信不疑,过好这个年,接下来的日子必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红红火火。春节是我们最初的梦想。
去年春节过后我买了一个笔记本《五年》。每天简单记下自己的生活。巧的是,去年开始记录时正是2月15日,到今天(我还在2月14号呢)正好一年。一年里,记下了自己每天的运动时长,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文章,做了哪些有趣的事,去了什么神奇的地方。我知道微信微博也能记录,但是我更偏爱纸、笔、书这些有形的东西。我不知道五年时间自己会变成怎样,但看到了这一年里自己的坚持和变化。
这个本子我出差出国出门旅行都会带着,最近每天携带的是这只小鸡。我用前者挖掘自己,和后者一起探索世界。期待新的一年,我能记下更好的自己,更美的世界。
爸妈一直很担心我在异国他乡过不好年,他们想多了。我严守过年习俗,又买新衣服又买包(包还是红的),就差去找tony老师烫头发了。我家一直按照东北的风俗过年。我爸总嫌在郑州过年没有年味,不止一次讲东北老家的过年方式:从小年到十五都是过年,雪积到膝盖那么高,不上班不开业不上学,每天吃吃喝喝热热闹闹。我问过我爸祖籍的事,有意思的是,我爸的爷爷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是从河北大名府到的东北。如果他老人家还在,那么他填表写祖籍是河北,我填表写祖籍是辽宁,这就有点尴尬了。所以故乡习俗什么的,完全可以入乡随俗。
去年我们全家第一次在海南过年,虽然没有大雪封门,但是树上开满了火红的木棉花,全家开车环岛游,去海边踏浪,到果园采摘新鲜水果,酸菜火锅饺子亲人这些元素都不少,年过得也很美好。
最近我在看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对里面一段话很有感触:
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今天,无论你在他乡还是故乡,无论你是过客还是主人,都要对你说一句: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