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天地】 孙长和‖ 香香的椿芽
香香的椿芽
孙长和
河里村是鲁西北平原一个偏僻的村落,马颊河静静的从村旁流过。河里村很穷,大部分劳力都出外打工挣钱,家中只留下出不去的老人和孩子,但这里最富有的是:田间地头、院落里、河堤上长着许许多多的香椿树。每年阳春的时候是这里风景最美、最热闹的时候,几乎是一夜春风,光秃秃的香椿树头就会生出一簇簇、一层层、矮墩墩、鲜灵灵红褐色的嫩芽,散发出椿芽特有的香味,弥漫在田野间,把整个村子都笼起来。老人、小孩也便忙起来——掰椿芽,低处的用手掰,高出的用杆子敲,好不热闹,多半自家留着吃,多了还可以拿到集上卖掉换些钱补贴家用。
小张老师是城里到农村支教的,因为河里小学地理偏僻,交通不便缺老师,小张老师被安排到河里小学支教一年。小张老师刚来时也正好是这个香椿冒芽的时候,小张老师就在头发花白的老支书家吃了第一顿饭,手擀面拌香椿,白白的、细细的、润润的水晶般的手擀面,拌上翠绿翠绿、喷香喷香的切碎的香椿芽,比城里的大鱼大肉更有滋味,这顿饭深深留在小张的记忆里,让他时常和别人提起,农家的饭好吃,香椿芽更香。
河里小学不大,就座落在村头,前后两排房子,小张老师教的四年级教室在后排。小张老师住在进校门的两间小屋里,既是门卫,又是办公室,还当卧室。小张老师的到来给河里小学带来了阳光,也带来了活力,他夏天带孩子们去马颊河游泳,去田野里写观察日记,冬天到野外玩雪,给孩子们讲稀奇的故事,放学后孩子们在他屋里赖着不走,有月光的晚上,他们的月光晚会给宁静的小村带来无比的欢乐。小张老师住的屋子平时不用关门,学生们随进随出。当然他们班的成绩也慢慢成为全乡最好的。
再过三天,小张老师的支教期满,就要回城了。一年的支教生活小张老师渐渐喜欢上了这块土地,这里的孩子,离开他们心里真有些舍不得,但城里有父母、有家、还有自己更高的追求……思量再三,城里还是要回的。
今天小张老师上课铃响后,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发现小胖和小东还没来。一问大伙说不知道,只有小亮说,早晨起来后看到他俩拿着杆子在村外跑。小张老师只好先布置大家读着课文等等小胖和小东,心里有些生气。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报……报告”大伙朝门口一看,小胖和小东俩人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站在门口,脸上还一道汗水、一道泥的,鞋和裤脚也都湿了。“你俩干什么去了?”小张老师生气地质问。“我……我们去……”“去村外疯蹿忘了上课是不?”“不……不是……我们去钩……”小胖和小东的脸涨得红红的。“还嘴硬!罚站五分钟,下课去办公室!”小张老师不容他俩再说什么,就做了处理决定,小张老师也不知道这几天为什么心里老有火,老爱急。
下课了,小张老师走进了自己的小屋,他呆住了,切菜的案板上放着整整齐齐的两小捆嫰嫩的、矮墩墩的、鲜灵灵的香椿芽。
小张老师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留下来,因为这块土地上有香香的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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