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太 | 触摸 / 开普饭

触摸

文/ 周以太

换上一双鞋，怀着一颗积极的心，哼着几首民谣，走过泥泞的小路。我悠哉悠哉地走到田园，一个个白蓝交错的大棚镇坐于此，守护着幼苗。我好不容易放一次小假，却硬生生被叫来插秧。顾不上发牢骚，吐怨言，只想着早些插种完回家。

我呼喊着，确定了父亲的位置，打开大棚的薄膜，敏捷迅速地钻了进去。听着父亲的细心嘱咐，我已准备好自己的状态，接过幼苗，用生疏的动作将它们一株株插进沃土，再用沃土埋住它的根部，怕它着凉，使它挺立。可它们却不以为然，一点也不给我面子。种下的幼苗垂头丧气，像是我欺负了它们。我将它们扶起，刚想称赞一下自己干得不错，这些幼苗又垂头丧气并背对向我。我一次又一次扶起，它们一次又一次倒下。我有些恼怒，竟如此耽误我的“宝贵”时间。

可是插秧最重要的是耐心，秧苗也有生命，也有脾气，你若不拿出时间真心善待它，它就会枯给你看。在小事上都会失去耐心，在大事上更会失去耐心。我的耳旁似乎响起这常说的一句话：让你去吃吃苦，你就知道父母的辛苦了。

我稳定一下自己急躁的心，抛开一切繁杂琐事，专心插秧。轻轻触摸到它充满生机的嫩叶，霎时让我融入其中。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陶渊明笔下的田园风光。但我毫无匆忙之感，缓慢插种扶起一株株幼苗。光溜溜的土地上，陆陆续续有生命流露出来。

也不知插种花了多少时间，当我站起的那一刻，头晕目眩，才发现秧苗儿只插种下一些，心头不免有些低丧，难道我就要放弃吗？这像是当你用心爱你所喜欢的人心力不足，才发现和她/他携手到老的道路只走了十分之一，心头不免有些嘀咕，难道你就要放弃吗？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疲倦的眼，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这一闭眼让我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脑袋像是出气的皮球，将我一切的疲劳释放。

我再一次蹲下，麻木的双腿不听话了，不停地打颤，看来它们比我人还激动。敲打两下后，我继续插种，外边电线上数不胜数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好似在给这大棚中坚忍的小子打气鼓励。我又轻轻触摸幼苗充满朝气的嫩叶，从它的生命里读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不在乎手掌有多少脏，不在乎头上流了多少汗。我全身心地投入进去，那感觉非常奇妙，不再慢拖拖。插种有时，收获有时，插种的时间过了，那收获的时间就过了，还有什么益处呢？今日的事情又何必留到明日呢？正如其说：“凡事都有定时，天下万物皆有定时。”

触摸还有余温的沃土，触摸幼苗独一无二的嫩叶，真正明白了父亲的劳苦耕种。想起了那一句“面朝黄土背朝天”到底有多少辛酸。

土地的湿润，不停地插秧苗，我的双手冻得通红，没有怨言，因为幼苗比我坚强。纵使身处寒处，也要挺立成长。

忘记目眩，忘记时间，付出汗水，用细嫩的双手承接上那双记载岁月粗糙的手。一切的劳苦会在这一片寂然无声的土地上得到回报。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了对琐事的恋慕，低头望着还未洗干净的双手。指甲缝中残余着一丝丝泥土，不必担心，这是幼苗离别时送我的贵重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