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散文)

立秋几日了,秋阳仍然炙热难耐。可是傍晚时分,一切紧挨土地的地方魔术般的清凉起来。随清凉而来的是集团军的蚊子,握着芭蕉扇左右出击,上下挥扫,仍有通过封锁线的偷袭者,让人手忙脚乱,骂出乡村的语言。

我问,莹火虫呢?

老人回答,已经过季,晚禾封水就没有了。

可以听到青蛙的鼓鸣,随后是虫子的清唱。

几点灯火。几声狗吠。还有母亲与孩子的对话。亲切与可爱的童稚,在夜凉里放大。

灯火都合上眼时,远远近近的农人和他们的儿女安静地进入梦乡。清凉一点一点加深,虫子唱着催眠曲,睡眠愈益深入香甜。

早晨,我们去寻找鱼腥草。穿过玉米地,而后穿过高梁地,似乎走过整齐的个个高昂着头的士兵队列。在高的田埂边发现了鱼腥草。为何腥呢,分明很香。真的,很香。它们在杂草中生存,长得弱,可是保持着草的本质——清香。回来洗净,晒干,搂在怀里,淡淡的清香袭击着你,草的品质让你可以理解一个人修炼到尽善,为什么骨子里尽是不能摧毁的高贵。

鱼腥草的药用价值:清热解毒、消痈排脓、利尿通淋。

第二天,我们去寻马齿苋,提一个篮子,像儿时去采野菜。可是马齿苋已经很少。我们终于在河边的一小块地里找到。回来洗净,在太阳地里暴晒一天,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有的竟然还把头昂起。植物的不屈击中我的心里什么。我们没有再去采马齿苋。

她不小心刀子划伤了手,先是用创口贴,血还是渗出来。老人说,找一个蜘蛛敷上。就到屋子里去找,蜘蛛编织的铜钱大的窝,紧贴墙上,用手指轻轻地压迫,它们都唱着空城计。老人又说,用苦瓜叶。摘几片叶,揉搓出汁,敷在伤口上,血不再流。如此数次,伤口干净。

后来我们又去采鱼腥草,走出很远。回来时,翻过一座小山,穿过树林子,踩着林间小径松软的树叶,脚下沙沙地响,鼻子里尽是叶汁的香甜,鸟就在身前身后唱歌,蹦达,似乎逗你玩,亲热。高的树上掉下来几片树叶,像一个个音符划过天空。林子里极清凉。

我们索性坐下来,安静地听鸟儿给我们说话,一个个舞动的音符热切地扑向大地,而后深入我们意识,感觉到大地在给我们输送什么。

炙热在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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