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苇子的人
这里是河的尽头、海的边沿、陆的起点,这里有河的风采、海的神韵、陆的魂丽。在辽河入海的地方,在中国最北海岸线,有一座年轻的滨海城市,这就是盘锦。
辽河两岸浩瀚的苇海一望无际,宛如绿色之海。这里是世界面积最大的滨海芦苇湿地,被誉为“世界重要湿地”、“中国最美湿地”和“中国十大魅力湿地”。
在这面积达一百二十万亩的苇海中,鹤舞鸥鸣,珍稀鸟类比比皆是。每年初春,候鸟回迁,广袤的湿地即刻成为“鸟类天堂”。湛蓝的海水、金色的稻浪、碧绿的苇海、火红的海滩和黑金石油,构成绚丽多姿的五色盘锦。
盘锦这个地名的由来,也与一望无际的苇海有关。1950年,东北轻工管理局为强化对盘山县和锦县(现凌海市)交界处的苇场管理,决定择两县首字更名为“盘锦苇场”。
没人知晓盘锦这片浩瀚的苇海形成的确切时间。清嘉庆、道光年间,这里还是一片辽阔的海滩。由于人烟稀少、资源丰富,相继有山东、河北的人“闯关东”来此落户。光绪年间,因盘山湾地理环境发生变化,为芦苇生长创造了条件,才慢慢连成一片苇海。
春天,辽河两岸,无数的芦芽从清浅的水面中悄悄探出头来,嫩绿的面容带着娇羞。不久她们就有了亭亭玉立的身姿,惹得轻盈的黑嘴鸥凑近她们,和她们耳语。
夏天,是辽河水大的时候。茂密的苇丛里时时传出鸟鸣,那是他们在搭窝、育雏。芦苇郁郁葱葱,那绿色叶尖上冒出了紫红色的丝绒,在夏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初秋,一轮红日从芦苇丛中冉冉升起,辽河两岸水汽升腾,和着农家袅袅的炊烟,笼罩着河边的村庄。芦花红了,芦苇露出了铜黄色的伟岸身躯,这是苇海最美的季节。
隆冬,辽河千里冰封,苇塘里片片金黄,根根直挺,芦花飞舞,机器轰鸣,工人聚集,收割的时候到了。
作为一种重要的经济作物,苇子每年都需要收割。盘锦的苇子必须等到冬季上冻后才能割,只有这时候,人和车才能踏入这片湿地。盘锦的寒冬,气温在零下十几到二十度,空旷的苇塘中,冰冷刺骨,朔风如刀,比这个温度似乎更冷些。
在机械收割普及以前,收割芦苇需要大量的人力,于是催生了一个以割苇为生计方式的特殊职业——刀客。“人进苇塘,驴进磨坊”,说的就是割苇人的辛酸和苦累。
上世纪50、60年代,收割期所需3万名劳力和2000辆马车1998年,盘锦五大苇场外来雇工人数达到5万人。
这里是赵圈河苇场红塔分场,绕阳河从对岸汇入辽河。老孙的苇塘共有2000多亩,年产芦苇3000吨。目前,副业苇子市场价约750元/吨,销往河北等地,普通苇子约600元/吨,销往金城造纸厂,年收入还是很好的。
如今,时代进步了,社会发展了。百里苇塘里少了一个个低头弯腰的刀客,多了一台台自由驰骋的收割机。只有那些收割机无法到达的角落,才需要人工收割。
机械化收割苇子,需要分工合作。收割机需要两人,一人驾驶,每天300元/人,一人控制苇子的倒伏方向,每天200元/人;苇田四周有4-5人挠铺子,各负责一段,清理车行苇道,每天120元/人;若干人负责打捆,两人一组,按工作量计酬,副业苇子80元/吨,普通苇子70元/吨,一般两人每天收入约400元。
盘锦的苇子收割季约一个月左右。一台收割机一天能收割四、五十亩的苇子,收割后的苇子就靠打捆人一根根地打成大小一致的捆。
以前捆苇子大多是由刀客们完成的,老杨他们年轻时也曾经“人进苇塘,驴进磨坊”,每每回忆起来,还记忆犹新。
现在像老杨他们这样的捆扎人员,都是本地周边村里的五、六十岁的人。老杨今年63岁,老伴60岁,孙子已经上初中了。如今是农闲时节,东北叫“猫冬”。他们每天冒着严寒,起早贪黑,把收割机放倒的苇子一捆捆捆扎好,只为给家里增加一点收入。为节约时间,午饭和热水都是从家里带到苇塘的。
打捆是个需要技术的力气活,两个人配合能提高工作效率,一般是夫妻两人配合,也有兄弟朋友等。每捆大约35KG(一吨大约是30捆),用专用的架子帮助打捆,用拍子怼齐,外面的温度已是零下十三度,而且会越来越冷,还是很辛苦的。
离开苇塘以后,这些苇子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变成苇箔,攀上屋顶,给人们遮风避寒;变成苇帘,为人们站岗放哨,让苍蝇蚊子退避三舍;变成苇席,上炕,上墙,做粮囤;变成篓子,装枣,装鱼,装鸡蛋;变成凉帽,姑娘媳妇遮阳;变成苇笠,小伙老农挡雨;变成盖垫,盖锅,盖瓮,盖瓦罐;变成苇画等艺术作品,织福字,编喜字,登喜庆之店,上大雅之堂;变成各种纸张,描绘最新最美的图画,写就最暖心最传神的文章。
这一切,都离不开老杨他们这些普通劳动者的一根根、一捆捆的捆扎。
向劳动者致敬!
2019年12月3日、5日,拍于盘锦市大洼区赵圈河苇场红塔分场(河心塘),现予分享,敬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