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武英殿——明末清初四僧 · 弘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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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武英殿明末清初四僧（弘仁、髡残、八大山人、石涛）展虽然4月28日就开始了，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却没有丝毫降温的迹象。在一次又一次人挤人中看完，本不想写公众号，因为每次看展都可以发现好多大咖们的讲解，我怕写这个有些画蛇添足。。。（不过，好像别的公众号都是忙着追热点。）

但从乾隆爷开始就将明代遗民画家群的作品（包括清初四僧、新安派、扬州八怪、金陵八家等等）排除在外，从未进过宫门。到今天却成为故宫的热展，我站在武英殿里还是颇有一些感慨！

时间：到6月28日结束（周一闭馆）
地点：故宫武英殿书画馆
门票：故宫门票60元

疏淡寒寂——弘仁

弘仁（1610——1664年），俗姓江，名韬，字六奇，一名舫，字鸥盟。僧名弘仁，字无智，号渐江，别号梅花古衲。新安歙人。少孤贫，有远志，性狷僻，能苦学，事母至孝。

顺治二年（1645年），清兵进逼徽州，与同乡率众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哭别于相公潭后，投奔当时称帝于福建的唐王朱聿键政权，继续参加抗清复明的斗争。次年八月，唐王政权失败后到武夷山昄依古航禅师，削发为僧。终生不仕，且绝意婚娶。

顺治六年由闽复返歙，居西郊披云峰下五明寺的澄观轩。他尝治一印曰：“家在黄山白岳之间。”康熙二年腊月（1664年1月19日，年仅54岁。）圆寂，葬于披云峰下，太白楼之左。遗命于塔前多种梅花，曰：“清香万斛，濯魂冰壶，何必返魂香也。他生异世，庶不蒸芝涌醴以媚人诌口，其此哉。”

松梅图卷
纸本墨笔
一六五六年
四十七岁

此画作于丙申春日，为顺治十三年（1656年）。是故宫所藏弘仁纪年作品中最早的一幅。此卷合写松石梅花，画中之松显奇倔雄强之态，彰显出“千钧屈腕力，百尺鼓龙鬣”的动感。

尾纸有龚贤（金陵画派的代表）题跋自称“冶城张大风，黄山渐江师，每画成必索予题，虽千里邮致，不惮烦也。……因忆大风、渐师、天池、严夫皆我一流人，因并纪之。倘携归潜山，必出视扶晨汪子，当嗣苏门一啸也。”这是目前仅见龚贤题弘仁作品，从话语可见龚贤与弘仁之间的交往颇多。

梅和松都代表高洁和贞固，明朝遗民多以此来寄托他们的旨趣。

颇自闲适，日曳杖桥头，看对岸山色。

坐破苔衣第几重，梦中三十六芙蓉。

倾来墨沈堪持赠，恍惚难名是某峰。

——弘仁

《渐江大师事迹佚闻》记僧宝月向汤岩夫道却一事云：“渐江登峰之夜，值秋月圆明，山山可数。坐文殊石上吹笛，江允凝（渐江侄）倚歌和之，发音嘹亮，音彻云表。俯视下界千万山。山中峭绝，惟莲花峰顶老猿，亦作数声奇啸。至三更，衣辄益辄单，风露不可御，乃就院宿。”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不急不躁，不问国事，挂瓢曳杖，芒鞋羁旅。。。

黄山图册（局部）
纸本墨笔设色
无纪年

图册共六十开，装裱成六册，又有题跋一册。是弘仁在黄山纪游写生的最集中展现。著名的有天都峰、莲花庵、观音岩、一线天、白龙潭等。所绘六十幅中，几乎一图一法，设色五十一开，墨笔九开，有对传统构图的取法，有描绘远景的，也有描写近景的，更多灵感还是来自黄山实景。

慈光寺僧弘眉在渐江去世后三年修《黄山志》，其中记载：“（渐江）常栖静黄山，杖履所径，辄作一小图，层峦耸秀，淡远萧疏，悉备诸家体制，有超然尘外之趣味。” 同时代画家查士标认为：“渐公画入武夷而一变，归黄山而益奇。”石涛则说：“公游黄山最久，故得黄山之真性情也，即一木一石，皆黄山本色。”

松竹幽亭扇页
金笺本墨笔
一六五九年
五十岁

书法学颜真卿、倪瓒。尤精于小行楷，点画清瘦，妍丽隽秀。

时易事移，目睹清王朝的强大，复国已完全绝望，忠孝皆不可待。弘仁对世界倍加冷寂，对功名彻底淡漠，一切跃跃欲试的念头完全消失。他的精神深处浸透了“冷”，他的思想意识固定了“静”。

思想决定了他的审美原则，也形成了他个人艺术风格的决定因素。所以细看弘仁的画风，给人突出的感受，一是冷，二是静。

梅花书屋图轴
纸本墨笔
一六五九年
五十岁

梅花是弘仁最为喜爱的描绘对象，晚年自称“梅花古衲”。

松涧清音图轴
纸本墨笔
一六五九年
五十岁

此画为弘仁典型面貌：

一、构图奇纵稳定，层峦陡壑，空旷幽深。

二、几乎所有山石都为大大小小的方形几何体组成。往往于两块简单、迹近抽象的空白大石当中画上一些碎石和小树，大几何体和小而繁的几何体相间，组织疏密有致。

三、石多树少，如这幅于山下置三两株松树。

在笔墨处理上，其几何体的山石多用线条空勾，没有大片的墨，没有粗拙跃动的线，没有过多的点染和繁复的皴笔。

西岩松雪图轴
纸本墨笔
一六六一年
五十二岁

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

陶庵图轴
纸本墨笔
一六六零年
五十一岁

此翁不恋浮名久，日坐茅亭看远山。

秋阁读书图轴
纸本设色
无纪年

读罢蒙庄《齐物论》，端得一室得天游。

仿倪瓒山水图轴
纸本设色
一六六一年
五十二岁

画中弘仁自题：“辛丑九月，雄右属为旦先居士。弘仁。”

取法倪瓒的一河两岸式构图，近处枯树参差，远处山坡舒缓，其余是大片湖面，一笔不着，景致仿照倪瓒的太湖风光，又加入家乡新安山水的特点，在景物的刻画上，带有很多个人风格，清晰刚直的线条，横直分明，概括而又洗练，高洁腆润的墨色，没有繁琐的点染，树、石均呈现一种铮铮的骨感与寒光冷韵。

周亮工《读画录》云：“喜仿云林，遂臻极境。” 其清淡虚灵、蕴籍而变化丰富的墨法来源于元，更多的来源于倪云林。

古槎短荻图轴
纸本墨笔
无纪年

弘仁在图中自题：“一周遭内总无些，守户惟余树两丫。还撇寒塘谁管领，秋来待付与芦花。此余友汪药房诗。香士社盟所居，篱薄方池，渟泓可掬，古槎短荻，湛露揖风，颇类其意，因并系之，博一噱也。渐江。” 弘仁好友汤燕生题七绝一首：“运笔全标灵异踪，危坡落纸矫游龙。共期出世师先遁，对此残缣念昔容。” 并跋：“老屋枯株，池环石抱，点染澹远，大似高房山命笔也。黄山汤燕生拜题。”

整幅画墨色枯淡，用笔简疏，意境淡远，虚静，成空灵之境。

前景为潭环石抱，潭水用大片的留白来表达，不擦一笔。细观山石线条，貌似折铁。用松蓬虚灵之笔写出，有时补上几笔重而刚的实线，给人似凝劲坚硬感觉。这以倪云林有所不同，而他学倪成功之处正在不似倪。

倪画极端地纯净，而弘仁的画于纯净中隐藏着搏动的情绪和被压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