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药论 水蛭在男科病中的应用举隅

水蛭咸苦平, 色黑, 是一味活血峻药, 功专破血逐瘀, 散结, 尤其“擅治阴疾” (性事疾患) 。笔者取“水蛭破瘀血而不伤新血, 专走血分而不伤气分”之性, 临床用于治疗男科杂症, 收效良好, 现介绍如下。

1 精液不液化

曾某, 男, 31岁。婚后五年未育, 平素体健, 性生活正常, 外生殖器无异常。查精液常规：精液1小时内未液化, 精子无法计数。舌质淡紫, 苔薄腻, 脉细滑。中医诊为精瘀;西医诊为精液不液化。证属痰瘀交阻, 留滞精室。治以活血通精、健脾化痰。方以少腹逐瘀汤合二陈汤加水蛭。药用：水蛭粉 (吞服) 6g, 丹参、黄芪、薏苡仁各30g, 当归、党参、王不留行子、路路通、莱菔子各15g, 蒲黄、白芥子、柴胡各10g, 桂枝、苍术、白术各12g。日1剂, 水煎服。服药两月后复查：精液在1小时内完全液化, 精子计数9200万/ml, 成活率80%。后以上方5倍剂量做成蜜丸, 10g/丸, 每日2丸。服完再查精液常规：精液在30分钟内全部液化, 精子计数1.02亿/ml, 成活率85%。其妻次年顺产一男婴。

按：精液不液化又称精液凝固症 (包括精液液化迟缓) 。由于离体精子无法移动, 故而精液不液化可减弱或抑制精子通过宫颈, 致使女方难以受孕。从临床观察来看, 精液不液化患者不仅肾气不足、相火旺盛, 也有血瘀痰阻之因。临床用药除滋阴降火益肾外, 还应加用活血化瘀、化痰散结药, 如水蛭、地龙、王不留行子、路路通等。近代研究证实, 精液不液化患者血粘度增高, 表现为全血比粘度增高, 血浆比粘度增高, 红细胞电泳时间延长, 红细胞压积增高, 说明不液化与血液流变学异常有关, 血液流动性下降, 流变性异常, 凝固性增高, 故活血化瘀治疗非常重要。

2 阳痿

某男, 28岁。婚后发生阳痿, 结婚三年未育, 性欲低下, 阳事不举, 伴睾丸坠痛, 小便涩滞, 腰酸头晕, 舌质淡紫, 舌边有少量瘀点, 脉弦尺弱。中医诊断：阳萎, 证属精脉瘀阻、阳事不举。治以活血祛瘀、益肾起痿。方用陈氏活血起痿汤加减：水蛭粉 (冲服) 5g, 土鳖虫、血竭、当归尾、蜂房各10g, 川芎、红花、石菖蒲、韭子、淫羊藿各12g, 蜈蚣2条, 枸杞子、山药各15g, 甘草6g。日1剂, 水煎服。服药3周, 病情有明显好转, 性欲活跃。后更方以马钱通关散加水蛭90g, 蜂房120g研末, 分40包, 每日1包。次年其妻生一女婴。

按：张景岳曰：“男子阳痿不起多由命门火衰……火衰者十居七八。”现代医学认为, 活血化瘀药可改善阴茎内血液循环, 振奋阴茎功能。临床上因寒凝、浊阻、气滞或败精留滞, 或损伤, 导致血脉瘀阻, 真阳之气难达阴茎, 以致阳痿。故用活血药治疗阳痿实乃“有是证用是方”。本例病机为痰瘀交阻, 精脉瘀滞, 精血失畅, 宗筋失养, 阳事不举。治以活血通络。方中水蛭、血竭活血化瘀;川芎活血行气;蜈蚣、土鳖虫、石菖蒲通络化瘀;韭子、蜂房、淫羊藿兴阳起痿。血行络通, 真阳达于阴茎, 故阳痿可愈。

3 不射精

王某, 34岁。婚后六年未育, 入房不能射精。婚前有遗精史。平素性情抑郁, 性欲减退, 胸胁满闷, 少腹不适, 阴部微胀, 活动后减轻。体检：形体壮实, 面色稍黯欠光泽, 舌质淡紫, 苔薄黄, 脉弦涩。诊断：不射精。证属肝郁血瘀、精道受阻。治以疏肝解郁、化瘀通窍。方以逍遥散加减：当归、茯苓、郁金各15g, 赤白芍、石菖蒲各12g, 柴胡 (醋炒) 、焦白术、桃仁、红花、车前子各10g, 水蛭粉 (冲服) 、甘草各6g, 丹参30g, 制马钱子粉 (冲服) 0.5g。日1剂, 水煎服。服药20剂后, 胸胁及少腹、阴部不适缓解, 舌红苔薄白, 脉弦细。上方减桃仁、红花, 加党参15g, 黄芪30g。又投10剂后, 同房已能射精, 且无不适。后以逍遥丸加水蛭粉4g, 日2次吞服, 连续治疗3周, 同房次次成功。停药三月后, 其妻受孕。

按：不射精症多因病久入络, 复加肝气郁滞, 情志不舒, 气滞血瘀, 闭阻精窍。正如张景岳所言：“或以败精, 或以积血, 阻塞水道而不通也”。肝主疏泄, 性喜条达, 所愿不遂, 肝气郁结, 疏泄不利, 使肾失作强, 而发此病。故用逍遥丸加水蛭使肝木疏泄条达, 肝肾协调, 精瘀自解。方中水蛭乃“阴中阳药”, “专走血分”, “善破冲任之瘀”;桃仁入肝经, 辛散血瘀, 苦泄血滞, 为破血祛瘀要药;红花入心脾经血分, 功擅活血通精;丹参凉血祛瘀, 防郁久化火;郁金辛散苦降, 既能清心热而凉血破瘀, 又能行血中之气, 而疏解肝之郁结;制马钱子粉、车前子、石菖蒲通利精窍, 开关通闭。全方共奏疏肝解郁、化瘀通窍之功。

4 阳强不倒

孔某, 38岁。素喜饮酒, 因酒后同房, 忍精延欢, 阴茎持续勃起4日, 久而不倒, 局部皮色紫黯, 伴刺痛, 小便困难, 舌紫红、苔薄黄腻, 脉弦滑。证属茎脉瘀阻, 湿热未去。治以化瘀通络、软坚止痛, 佐清热利湿：水蛭粉 (冲服) 、甘草各6g, 地龙、桃仁、制乳没、大黄、丹皮、车前子各10g, 川楝子、延胡索、当归各12g, 生地、龙胆草各15g。并配合芒硝水冷敷 (10℃) 。服药2周后, 阴茎松软正常。

按：阳强病常与遗精、早泄并见。本病病因除虚火、湿热外, 尚与精神情志、外伤等因素有关。治应舒肝理气、活血化瘀。现代研究证实, 肿瘤、血液病、外伤等, 皆可诱发阴茎静脉回流障碍而发勃起不衰。本案起于饮酒恣欲, 酒后入房忍精不射, 阳气不泄, 败精、瘀血阻于茎络, 故阳强不倒。方中水蛭、地龙通络活血;乳没、延胡索、川楝子理气活血化瘀;当归、赤芍补血行血;丹皮凉血活血;大黄峻下引经;龙胆草、车前子清利湿热。经治2周, 终获良效。

5前列腺肥大 (癃闭)

马某, 63岁。小便滴沥难出已有10余年, 伴腹满胀不适。B超检查为前列腺增生, 迭经中西药物及射频消融治疗, 效果不显。既往有高血压病、冠心病及老年习惯性便秘病史。查舌质红、苔薄黄微腻, 脉弦细。证属肾气亏虚、气滞血瘀、水道不通。治以活血祛瘀、软坚散结、通利水道、补肾益气。药用：水蛭粉 (冲服) 5g, 丹参、蒲公英、白花蛇舌草各30g, 石菖蒲、泽兰、王不留行子、潼蒺藜、枸杞子各15g, 大黄8g, 红花、川楝子、菟丝子各10g, 肉桂12g。日1剂, 水煎服。配合按摩前列腺, 每周1～2次。5周后, 小便明显通畅, 大便正常。后以上药5倍量研末装胶囊吞服, 每次6g, 日2次。3个月后小便通畅, 滴沥难出之症消失。

按：前列腺增生属癃闭范畴, 病因除肾虚、湿热外, 痰瘀交阻亦很多见。痰瘀内停, 凝结成块, 阻塞水道则发为癃闭。前列腺增生乃病理积块, 固定不移, 故为积, 多属血分。临床应结合辨病予以软坚散结、活血祛瘀。上方补、消、利结合, 攻补兼施, 切中病机, 故效果明显。

6讨论

《本草经百种录》言：“水蛭最喜食人之血, 其性又迟缓善入。迟缓则新血不伤, 善入则坚积易破, 借其力以攻积久之滞, 自有利而无害也。”临床证实, 水蛭确有良好的破血消作用。又因其“色黑下趋, 善破冲任之瘀”, 因此亦善治居下的阴部疾患, 故在男科病治疗中应用极广。现代研究表明, 水蛭中所含水蛭素能延缓和阻碍血液凝固, 扩张血管, 促进血液循环。水蛭常用量为4～6g/日, 最大可用至10g/日, 服后未见不适。临床所见水蛭生粉冲服疗效明显优于炙用, 故“最宜生用, 甚忌火炙”。临床证实, 水蛭是一味安全、高效、廉价、不可多得的破血消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