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尼采的激情,福柯的疯癫,有什么内在一致性?

有一本畅销书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疯子和天才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分界线,在人文艺术、科技金融领域的天才,其实经常游走在疯狂的边缘,我们经常说,某某人是天才,也说他像疯了一样。那天才和疯子的共同特性是什么呢?是激情。大家好,这里是小播读书,今天我们进行分享20世纪著名的哲学家福柯的哲学思想。

今天我们开始介绍福柯的一本代表作《疯癫与文明》,这其实是福柯的一篇博士论文,但是能把博士论文写出近20万字的内容,这可能也不是一般人,而且思想观点还极具颠覆性。为什么要研究这么冷门的话题,这也许是因为福柯在大学时候就饱受忧郁症的折磨,以及有同性恋倾向,几次让他想要自杀。而大学毕业之后,福柯也成为了巴黎高师的一名心理学教员,同时也在一所医院开始实习,他对脑电波的活动进行了深入研究,并且对疯癫等各种神经病格外关注,也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阅读相关的著作和收集资料,才成就了这本书《疯癫与文明》。

当然这本书不是一本医院著作,哲学专业的福柯并不是从病理性和医学的角度,去分析疯癫等神经疾病的治疗的,而是对疯癫进行了“考古”,追问了疯癫的深层次内涵,追问疯癫的知识和话语是如何被人构建起来的。在福柯看来,疯癫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代表作非理性,代表一种激情,而文明代表一种理性,我们所认为“疯癫”是一种病,甚至是邪恶的,正是理性的“文明”所塑造的产物。所以,福柯在书里面并非赞扬人类的理性和文明,而是对代表人类文明的知识和理性进行了批判,那福柯是如何批判的呢?

我们从麻风病讲起,麻风病和人类文明并存了几千年,是人类最古来的一种瘟疫,在有文明记录以来,麻风病就一直都在,在古埃及法老的陶罐上,在古印度的梵文经典里面,在古巴比伦的楔形文字里面,以及我国古代的《战国策》也记录了殷商时期,箕jī子漆身以避杀身之祸的史料,战国时期还有一个叫豫让的刺客,化装成麻风病人行刺另一个诸侯国的国王的故事等等,古代人们对麻风病的恐惧,在我们的影视作品里面时常出现。

在欧洲也是也是一样,尤其在中世纪欧洲,麻风病一直困扰着欧洲人。直到中世纪结束,14世纪左右开始,麻风病才逐渐减少,一方面是因为十字军结束东征,切断了病毒传播,另外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当时对麻风病人进行了“隔离”,虽然麻风病人逐渐减少,但人们对麻风病的恐惧依然没有消失,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面,贫困流民,罪犯和精神错乱者,接替了麻风病在人们心中的角色。

在文艺复兴事情出现了一种现象叫“愚人船”,原本“愚人船”是一个文学词汇,在古老的故事里面,愚人船里面装的是人们理想中的英雄,道德的楷模和社会的典范,他们进行的是伟大的航行。但在文艺复兴时期,这种愚人船被用来对贫困流民、罪犯和精神错乱者进行隔离,他们被当成一种“不安的象征”,被当成异类被强制关在船上,被隔离和放逐。慢慢地愚人船成了一种社会现象,他们成了威胁和嘲弄的对象,他们是无理性的代表和别人的笑柄。

福柯对这样的社会现实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他说,人们这种对疯癫的嘲弄,取代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人们把疯癫者面对死亡绝境的恐惧,通过文学和艺术的反讽,转化到了内心,人们逐渐解除这种恐惧,把死亡变成了一个笑柄,把他们变成了一种日常的平淡形式,把他们分散在一切的罪恶,苦难和荒唐之中,死亡和毁灭已经不再算什么,因为它无处不在,疯癫就是已经在场的死亡。但人们对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最终,这些疯癫者就成了站到了理性和道德的对立面,成为了传统理性和道德的敌人。

人们忘却了疯癫者所面对死亡时的无助和绝望,他们被强制关在船上,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外一个城市,他们被大众排斥,被流放在海上或者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听天由命,任何一次出航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其实这样的反讽的题材在我们日常很多文艺作品中都经常出现,比如之前赵本山老师的一些小品中,范伟老师就经常代表了“愚钝”和“精神不正常”的人,在小品里面经常被各种忽悠,而我们看到这样的小品,往往一笑而过,但是很多人也批评说,这样的小品其是对弱势群体的集体嘲弄,是非常不道德的。把他人的疾病、苦难甚至对死亡的恐惧当成为了笑柄,这正是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一开始就提出的批判。

为什么会出现愚人船这样的社会现象呢?福柯继续追问,在欧洲中世纪之后,人们结束了对麻风病的恐惧,这个内心恐惧的位置并没有消失,而是让疯癫者和贫困流民等异类人群取而代之,为了消极人们内心的恐惧,疯人成了辅助的喜剧因素,是欺骗之欺骗,他们用愚蠢的傻瓜语言说出理性的词语,从而以滑稽的方式造成喜剧效果,他们向恋人们谈论爱情,向年轻人讲生活的真理,向高傲者和蛮横的“文明人”讲中庸之道,而这些都成为了喜剧的一部分。甚至欧洲人还把传统愚人节成了一个戏剧性的活动。总之,疯人、愚人们逐渐被标签化,成了人们嘲弄的对象,成为了无理性的代表,甚至被社会和道德所批判。福柯说,疯癫主题取代死亡的主题并不标志着一种断裂,而是标志着忧虑的内在转向。或者说,他们只是人们对死亡恐惧的牺牲品或者替代品。

在宗教和艺术作品里面,疯癫表现出一种无理性,一种兽性,在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的作品里面,疯癫代表痛苦和死亡,在宗教里面,疯癫是野兽人的化身,是人类堕落的极点,是人的罪恶最明显的标志,是离上帝仁慈最远的对象。但真的是这样吗?疯癫就一无是处,并且是人类理性和文明的敌人吗?

有一本畅销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疯子和天才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分界线,天才和疯子的共同点是激情。福柯认为,疯癫的来源很重要的因素是激情,激情是疯癫的基础,激情是肉体和灵魂的聚合点,在这里主动的灵魂和被动的肉体发接触,并相互影响。福柯说,疯癫的可能性也就隐含在激情现象之中,在18世纪之前,在现代人出现之前的很多世纪里面,激情和疯癫之间就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激情可以说一种暂时的、轻微的疯癫。

说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说尼采哲学对福柯的影响,在尼采的哲学里面,酒神狄奥尼索斯就是激情的代表,而日神阿波罗则是理性的代表,尼采把狄奥尼索斯的精神称之为酒神精神,把阿波罗精神称之为日神精神。酒神精神来自于激情,它意味着本性的冲动、非理性和人内在的情绪的抒发,是一种生命本能力量的展现。尼采肯定生命本能的力量,反对传统的理性主义,倡导“酒神哲学”,酒神狄奥尼索斯就像一个喝酒半醉半醒的人,象征着强劲的生命冲动和能量,这就是尼采所赞扬的生命的力量,这种力量,尼采称之为:强力意志。尼采对酒神精神和激情的赞扬,以及福柯对疯癫和激情的赞扬,有着内在的一致性。激情是创造力的源泉,是人生命能量的释放,而疯癫是激情的中止或者说极端状态。

福柯说,疯癫的野性危害与激情的危害,激情的一系列致命后果有内在的联系,但并不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应该对疯癫敌视和或者漠视。福柯说,对疯癫保持尊重,并不是一种对疾病的尊重,而是承认这个人类真相的较低界限。这个界限不是偶然的,而是根本性的。正如死亡是人类生命在时间领域的极限,疯癫是人类生命在野性领域的极限。基督教把死亡变得神圣和圣洁,那么最能充分体现野性的疯癫,也同样应该变得圣洁。福柯为什么能提出这么深刻的批判和反思,这当然和福柯自身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他本身就是一个弱势群体,长期陷入忧郁症的痛苦和同性恋倾向,长期被看成是群体中的异类和少数派,所以,他能对这样的社会处境感同身受。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是这些,下一期内容,我们再跟随福柯的视角,看看在17世纪,疯癫和文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福柯说,1656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下一篇文章接着聊。如果喜欢我的文章,请关注“小播读书”,我们下一篇文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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