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宪问篇(四十三)

一、原  文  

宪问第十四

14.43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二、释  解  

原壤张开双腿,膝盖高耸放肆地蹲踞着。他的这种姿势在受过礼乐教化的人看来,是严重的藐视他人,不雅的无礼貌行为。显出没有受过礼乐文明教化的熏陶,没有受过文明的跪坐礼仪训练,给人以野蛮的没有教养的感受。老师看到后,严肃地斥责他说:“你这个人,年幼的时候不习礼仪,不讲孝悌;长大了自然就不懂礼节,不知恭敬谦和之礼,没有什么值得称述的东西让人称道;现在老了还是这样不知恭敬之义,不受礼乐束缚,不知羞耻而苟且偷生地活着,简直是个祸害啊!”老师说着,就用手中的手杖敲打着他高耸着小腿。

三、释  字  

《说文》:夷:平也,从大从弓,东方之人也。以脂切。段注:各本作“平也。从大从弓,东方之人也。”浅人所改耳,今正。《韵会》正如是。羊部曰:“南方蛮闽从虫,北方狄从犬,东方貉从豸,西方羌从羊,西南僰人、焦侥从人,盖在坤地,颇有顺理之性。惟东夷从大,大,人也。夷俗仁。仁者寿,有君子不死之国。”按天大,地大,人亦大。大象人形,而夷篆从大,则与夏不殊。夏者,中国之人也。从弓者、肃愼氏贡楛矢石砮之类也。以脂切。《出车》、《节南山》、《桑柔》、《召旻》传皆曰:“夷,平也。”此与“君子如夷”、“有夷之行”、“降福孔夷”传“夷,易也”同意。夷即易之假借也。易亦训平,故假夷为易也。

《玉篇》:夷:明也,平也,敬也,灭也,易也,蛮夷也,或𡰥字。
汉字“夷”吴大澂认为,古夷字即今之尸字也,古尸字即今之死字。夷为东方之人。尸,象人曲躬蹲居。夷者,僔夷无礼义。疑古者从尸之字皆当从夷。李孝定认为,“尸”,象人高坐之形,古人用此为“夷狄”字,盖谓其高坐,与中土殊也。古“尸”字绝无尸体义,祭祀之尸,亦为生人。本章“夷”字与“尸”同,字形象蹲踞的人形,表示曲躬蹲居之义,即后增旁作“跠”之字义。
《说文》:贼:败也。从戈则声。昨则切。
《玉篇》:贼:在则切,盗也,伤害人也。
汉字“贼”从戈则声。则,从刀,《说文》“则,等画物也”,有割刺杀伤之意。等画物,按等级、规则划分物体。贼,从戈则声,本训杀,杀为伤害,故又训伤害。凡伤害他人,或败坏法纪规则之人,亦称之为贼。本义为杀、伤害,引申指有危害的人、作乱叛国为害人民或外来侵犯的人,又引申指盗窃财物的人。

四、素  说  

前一章通过“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递进教导,让人们体悟行政君子修正自身以“敬事”、“安人”、“安百姓”的累事之德,把握仁德君子行政的安民之本。本章通过原壤的“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言说,和本篇首章的“耻也”相呼应,期望从政的君子们能够主动自觉地担当起仁德礼乐文明的教化职责,否则世间的人们就会象原壤这样抛弃礼乐文明,礼乐文明就会永久地从人世间消失。
原壤张开双腿,膝盖高耸放肆地蹲踞着。他的这种姿势在受过礼乐教化的人看来,是严重的藐视他人,不雅的无礼貌行为。显出没有受过礼乐文明教化的熏陶,没有受过文明的跪坐礼仪训练,给人以野蛮的没有教养的感受。老师看到后,严肃地斥责他说:“你这个人,年幼的时候不习礼仪,不讲孝悌;长大了自然就不懂礼节,不知恭敬谦和之礼,没有什么值得称述的东西让人称道;现在老了还是这样不知恭敬之义,不受礼乐束缚,不知羞耻而苟且偷生地活着,简直是个祸害啊!”老师说着,就用手中的手杖敲打着他高耸着小腿。
本章需要注意有二:一是对“夷俟”的解读。“夷俟”是“跠肆”,的假借字。跠肆是傲慢、放肆无礼之意。焦循在《论语补疏》中说:“循按《法言·五百篇》云:'或问礼难以强世。曰难故强世,如夷俟倨肆,羁角之哺果而陷之,奚其强?’宋咸注云:'夷俟偌肆皆骄倨之谓。’《广雅》云:'蹲、跠、𡱐、启、肆,踞也。’夷俟即是倨肆,俟、肆音相近。夷俟犹跠肆,与鞠躬为𠤄匑同。鞠躬,双声也。夷俟,叠韵也。马氏训俟为待,而谓踞待孔子,失之。”古棣、戚文、周英《<论语>译说》中解说:“'夷俟’:乃'跠肆’的假借字。……《玉篇》:'肆,放也,姿也’。'夷俟’(跠肆)为倒装,顺言为'俟夷’,其义即放肆地伸开两腿坐着;下紧接'子曰……’,孔子与原壤会见,不言自明,不必有'以待孔子’的字眼(作等待讲的'俟’字)。杨伯峻把'夷俟’当作本字,释为'箕踞’、'等待’误。”二是要注意《论语》编者将本章安排在此处的用心。编者突出的是在礼崩乐坏的时代,礼乐文明已经在民间逐渐丢失,许多人已经不自觉地抛弃礼乐的传统,象原壤这样的老者已经抛弃了文明的跪坐之姿,而回归到原始的跠居之姿。(因古人无裤,蹲倨自然会露出下体,显得无礼不雅。)这种状况如果持续下去,先王圣者的礼乐文明必将会在世间消失。为此孔子大声疾呼:从政君子不能安于俸禄苟且偷生而贼害仁德文明了,当务之急就是勇敢地担当起礼乐仁德文明传承的重任。这和本篇首章的“宪问耻”相呼应,祈望从政君子知其“在位而不为”为耻,自觉地循义而为,不让仁德道义的火种在自己手中湮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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