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66：鲁仲连义不帝秦

秦围赵之邯(hán)郸(dān)。魏安釐(xī)王使将军晋鄙(bǐ)救赵，畏秦，止于荡(tāng)阴不进。

1、邯郸：赵国都城； 2、魏安釐王：魏昭王之子，前276年~前243年在位； 3、晋鄙：魏国将军； 4、荡阴：魏邑，今河南汤阴，魏、赵两国交界处。

魏王使客将军辛垣(yuán)衍(yǎn)间(jiàn)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以急围赵者，前与齐闵(mǐn)王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以齐故。今齐闵王益弱。

1、客将军：别国人在魏国为将，故称客将军；辛垣衍：姓“辛垣”，名“衍”； 2、间入：从偏僻的小道潜入； 3、因：通过；平原君：即赵胜，赵武王之子，赵孝成王叔父，时任赵相，战国四公子之一； 4、赵王：赵孝成王； 5、齐闵王：齐国君主。 前288年，齐闵王与秦昭王相约同时称帝，昭王为西帝，闵王为东帝，故说“争强为帝”，后闵王废去帝号，秦昭王亦随之废去帝号，二人把帝的称号归还周天子； 6、今齐闵王益弱：本句意为“今齐益弱于闵王”。即今天的齐国比闵王时代更加衰弱。

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hán)郸(dān)，其意欲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

1、诚：假如； 2、秦昭王：前306年~前251年在位，秦惠文王之子，秦武王异母弟。

此时鲁仲连适游赵，会秦围赵，闻魏将(jiāng)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矣？”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百万之众折(zhé)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去。魏王使客将军辛垣(yuán)衍(yǎn)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

1、鲁仲连：姓鲁，名仲连，亦称鲁连、鲁仲子，齐国高士； 2、会：正赶上； 3、百万之众折于外：指长平之役(前260年)，赵降卒四十万被坑杀；折：损伤。

鲁连曰：“始吾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召(zhào)而见(xiàn)之于先生。”

1、梁：时魏国的都城为大梁，故称魏为梁； 2、责：斥责；归之：使之归，即让他回去； 3、见之：使之见，引见。

平原君遂见辛垣衍曰：“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而见(xiàn)之于将军。”辛垣衍曰：“吾闻鲁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连先生也。”平原君曰：“胜已泄之矣。”辛垣衍许诺。

1、东国：指齐国，齐在赵之东； 2、 绍介：即介绍； 3、高士：品德行为高尚之士； 4、使事有职：任出使之事，有一定的职守； 5、泄：泄露。

鲁连见辛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hé)为久居此围城中而不去也？”

1、玉貌：仪容相貌，古代称人的敬辞； 2、曷为：何为，为什么。

鲁连曰：“世以鲍(bào)焦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弃礼义、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sì)然而为帝，过而遂正于天下，则连有赴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

1、“世以”二句：世上那些认为鲍焦由于心胸狭隘而死的人，都是不对的；鲍焦：周时隐者也。饰行非世，廉洁而守，荷担采樵，拾橡充食，故无子胤，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子贡遇之，谓之曰：'吾闻非其政者不履其地，污其君者不受其利。今子履其地，食其利，其可乎?'鲍焦曰：'吾闻廉士重进而轻退，贤人易愧而轻死。'遂抱木立枯焉。世人不理解鲍焦重名节轻生死的耿介情怀，认为他“抱木而枯”，死得不从容； 2、上首功：崇尚斩首之功； 3、肆然：随心遂意； 4、过而遂正于天下：甚至竟然控制了整个天下；过，甚；正：同“政”，指用政治力量控制；5、有：只有。

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yān)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则吾梁人也，先生恶(wū)能使梁助之耶(yé)？”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

1、助之奈何：怎么样帮助它； 2、固：本来； 3、燕则吾清以从矣：燕国 么，那我想它是会听从的；请，表敬副词；以，认为； 4、若乃：至于； 5、恶：何，怎 么； 6、使：如果。

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将奈何？”鲁仲连曰：“昔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cháo)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余，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chè)，天子下席，东藩(fān)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zhuó)之！’威王勃然怒曰：'叱(chì)嗟(jiē)！而母，婢(bì)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chì)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

1、齐威王：名因齐，桓公田午之子，前356年~前320年在位，齐威王原为侯，前334年，魏惠王和齐威王在徐州会盟，互相承认对方为王，史称"徐州相王"； 2、朝周：朝见周天子； 3、周烈王：姬喜，安王之子，前375年~前369 年在位。威王元年，周烈王已死十余年，齐威王不得朝之，烈王当系显王之误；崩：天子死曰崩； 4、赴：同“讣”，讣告； 5、天崩地坼：喻天子死；坼；裂； 6、下席：指屈尊睡苫席以守丧； 7、斫：斩； 8、叱嗟：怒斥声；而：通“尔”，你；这是骂周显王的母亲是当奴婢的； 9、不忍其求：不能忍受周显王的苛求； 10、固然：本来这样。

辛垣衍曰：“先生独未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nìng)力不胜、智不若邪(yé)？畏之也。”鲁仲连曰：“然梁之比于秦，若仆邪？”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曰：“然则吾将使秦王烹(pēng)醢(hǎi)梁王！”辛垣衍怏(yàng)然不悦，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wū)能使秦王烹醢梁王？”

1、宁：难道； 2、烹醢：古代的酷刑。烹，煮。醢，剁成肉酱； 3、怏然：不高兴的样子； 4、恶：疑问词，哪，何 。

鲁仲连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鄂(è)侯、文王，纣(zhòu)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于纣，纣以为恶，醢鬼侯；鄂侯争(zhèng)之急，辨之疾，故脯(fǔ)鄂侯；文王闻之，喟(kuì)然而叹，故拘之于牖(yǒu)里之库百日，而欲令之死。曷(hé)为与人俱称帝王，卒就脯(fǔ)醢(hǎi)之地也？”

1、固也：当然； 2、鬼侯、鄂侯、文王：都是纣王的诸侯；公：指诸侯； 3、子：女儿；好：貌美；入：纳，进献； 4、恶：不好； 5、辨：通“辩”，争辩； 6、脯：肉干，作动词，做成肉干； 7、喟然：叹息状； 8、牖里:或作“羑里”，在今河南省汤阴县北。

“齐闵王将之鲁，夷维子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

1、齐闵王将之鲁：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率五国之师攻齐，闵王出奔到卫，因态度傲慢，“卫人侵之”。又逃到邹、鲁，因意气骄人，“邹、鲁弗内”。齐闵王曾称东帝，在逃难途中，犹且傲慢无礼。鲁仲连引此说明帝秦之害； 2、夷维子：齐闵王之臣； 3、策：马鞭； 4、十太牢：牛、羊、猪各十只。古时祭祀或宴会，牛、羊、猪各一称太牢。

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shòu)，诸侯避舍(shè)，纳筦(guǎn)键，摄衽(rèn)抱几(jī)，视膳(shàn)于堂下；天子已食，退而听朝也。’

1、安取礼：从哪 里取来这种礼节； 2、巡狩：巡行视察诸侯为天子所守的疆土； 3、避舍：把自己的宫室让给天子，自己避居在外； 4、筦键：钥匙； 5、摄衽抱几：提起衣襟，侍立在几案之侧；衽，衣襟； 6、视膳：伺候进餐； 7、退而听朝：等天子吃完饭方可退出去处理政务。

鲁人投其籥(yuè)，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假涂于邹。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bìn)柩(jiù)，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于邹(zōu)。

1、投其籥：指闭关下锁； 籥，通"钥"，锁钥； 2、不果纳：没有接纳； 3、薛：故城在今山东省滕县东南； 4、假涂：借道；涂，通“途”，道； 5、孤：父死，则子称孤，此指已死邹君之子； 6、倍殡柩：把灵柩移到相反的方向；倍，通“背”； 7、设北面于南方：即把灵柩放在坐南朝北的位置，以便自称“天子”的齐闵王行天子的吊唁礼节。

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yàng)，死则不得饭含(hàn)，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zōu)、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shèng)之国，梁亦万乘之国，俱据万乘之国，交有称王之名。睹(dǔ)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

1、“生则”句：邹鲁之君活的时候并未得到其臣的侍奉供养，死后也未享受把珠玉等物纳于口中的礼遇；饭含，古时殡礼，把米放在死者口中叫“饭”，把玉放在死者口中叫“含”； 2、交：互，彼此； 3、其：代指秦王； 4、三晋：指韩、赵、魏三国；韩氏、赵氏、魏氏原为晋国大夫，战国初，分晋各立为国，故称。

“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谓不肖(xiào)，而予其所谓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chán)妾，为诸侯妃姬，处(chǔ)梁之宫，梁王安得晏(yàn)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

1、无已而帝：意为秦如果逞欲不止而终于称帝； 2、变易：更换； 3、夺：撤换、罢免； 4、不肖：不成材； 5、予：授予、任用； 6、谗妾：惯于谗毁他人的妾妇； 7、晏然：安然； 8、故宠：原有的尊荣地位。

于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去，不敢复言帝秦！”秦将(jiàng)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秦军引而去。

1、公子无忌：即信陵君，魏安釐王的异母弟,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用侯羸计，使如姬窃得兵符，杀将军晋鄙，夺得兵权，救赵退秦； 2、引：后退。

于是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hān)，起，前，以千金为(wèi)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nàn)、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gǔ)之人也。仲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xiàn)。

1、寿：报酬； 2、即：若，假如； 3、商贾：古代对商人的称呼，释为行商坐贾 ，行走贩卖货物为商，坐着出售货物为贾，二字连用，泛指做买卖的人。

山东省茌平县鲁仲连祠

《鲁仲连义不帝秦》全文：

秦围赵之邯(hán)郸(dān)。魏安釐(xī)王使将军晋鄙(bǐ)救赵，畏秦，止于荡(tāng)阴不进。

魏王使客将军辛垣(yuán)衍(yǎn)间(jiàn)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以急围赵者，前与齐闵(mǐn)王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以齐故。今齐闵王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hán)郸(dān)，其意欲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

此时鲁仲连适游赵，会秦围赵，闻魏将(jiāng)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矣？”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百万之众折(zhé)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去。魏王使客将军辛垣(yuán)衍(yǎn)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连曰：“始吾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召(zhào)而见(xiàn)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辛垣衍曰：“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而见(xiàn)之于将军。”辛垣衍曰：“吾闻鲁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连先生也。”平原君曰：“胜已泄之矣。”辛垣衍许诺。

鲁连见辛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hé)为久居此围城中而不去也？”鲁连曰：“世以鲍(bào)焦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弃礼义、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sì)然而为帝，过而遂正于天下，则连有赴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

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yān)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则吾梁人也，先生恶(wū)能使梁助之耶(yé)？”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

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将奈何？”鲁仲连曰：“昔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cháo)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余，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chè)，天子下席，东藩(fān)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zhuó)之！’威王勃然怒曰：'叱(chì)嗟(jiē)！而母，婢(bì)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chì)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

辛垣衍曰：“先生独未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nìng)力不胜、智不若邪(yé)？畏之也。”鲁仲连曰：“然梁之比于秦，若仆邪？”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曰：“然则吾将使秦王烹(pēng)醢(hǎi)梁王！”辛垣衍怏(yàng)然不悦，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wū)能使秦王烹醢梁王？”

鲁仲连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鄂(è)侯、文王，纣(zhòu)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于纣，纣以为恶，醢鬼侯；鄂侯争(zhèng)之急，辨之疾，故脯(fǔ)鄂侯；文王闻之，喟(kuì)然而叹，故拘之于牖(yǒu)里之库百日，而欲令之死。曷(hé)为与人俱称帝王，卒就脯(fǔ)醢(hǎi)之地也？

齐闵王将之鲁，夷维子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shòu)，诸侯避舍(shè)，纳筦(guǎn)键，摄衽(rèn)抱几(jī)，视膳(shàn)于堂下；天子已食，退而听朝也。’鲁人投其籥(yuè)，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假涂于邹。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bìn)柩(jiù)，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于邹(zōu)。

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yàng)，死则不得饭含(hàn)，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zōu)、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shèng)之国，梁亦万乘之国，俱据万乘之国，交有称王之名。睹(dǔ)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

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谓不肖(xiào)，而予其所谓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chán)妾，为诸侯妃姬，处(chǔ)梁之宫，梁王安得晏(yàn)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

于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去，不敢复言帝秦！”秦将(jiàng)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秦军引而去。

于是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hān)，起，前，以千金为(wèi)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nàn)、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gǔ)之人也。仲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xiàn)。

清 吴楚材 吴调侯《古文观止》评：

帝秦之说，不过欲纾目前之急。不知秦称帝之害。其势不如鲁连所言不止，特人未之见耳。人知连之高义，不知连之远识也。至于辞封爵，挥千金，超然远引，终身不见，正如祥鳞威凤，可以偶见，而不可常亲也。自是战国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