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灵魂

一个人一次和同事聚餐，喝醉了酒，讲了许多同女友关系的事，醒后大为懊悔。他觉得这是对女友的最大伤害，非常对不起她，特别是讲给了那些他平日极为鄙视的人听，罪不容恕。

最终他就到山海关卧轨自杀了。这个人就是诗人海子。

再讲一个快乐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西班牙作家阿索林说给我听的，题目是《蒙田的理想》。有一个人快快乐乐地过了一辈子，最后毫无痛楚地死在一个酒吧里。他的一位朋友是医生，给他解剖验尸，锯开了他的头颅，“当时我以为永远锯不到他的脑髓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坚厚的颅骨！里面只有一点儿脑子。”

“那么说，为了愉快地对待生活，不长脑子才行吗？”

“也许……”我看到阿索林诡秘地笑着。

不长脑子肯定不行，但脑子长得太多也要出问题。蒙田给我们的最大启示是：人的灵魂是有限的，所以要去除包揽世事的野心。

人会犯错。喝醉酒把自己和女友的事公之于众，算不算是一个错误呢？也算是吧。但是谁不会犯错呢？

如果自命为永不犯错的圣人，那才是最大的错误！对待错误，除了自省、自警，还应学会自嘲。

斯威夫特写过一篇《预拟老年决心》，提出自己老了要遵守的一些条文，但最后一条是：不可摆出一定会遵守所有这些条文的架子，很可能一条也遵守不了。这才是真实的人，活生生的人！

如果海子活到今天，我们又有幸相识，我想跟他讲阿索林，讲蒙田。毕竟，一个充满自省、极为自律的人是可敬的，只是他走得有些太远了。